听到纯嫔生下一个怪胎，皇上甚至已经波澜不惊了，只是愤怒地砸了养心殿而已。
“送出宫。”
轮番打击，皇上现在愁眉不展，他现在最愁的便是皇后等人闹出怀孕时正是除夕夜宴，皇后等怀孕已是人尽皆知。
现在宫里宫外都在等着孩子降生，若是孩子有异的消息传出去，务必会掀起腥风血雨，更会给有心人可乘之机，趁机生事。
他最担心是有人以上天降罚为由，动摇江山国本。
登基不过两载，为稳固皇位，他耗尽心力，难道要因为几个怪胎付之一炬吗？
“齐汝查的怎么样了？”
王钦还未回宫，李玉去受罚，进保暂时顶上王钦的差事，“回皇上，长春宫和咸福宫还未有消息。”
皇上眉头紧蹙，不耐厌烦，“让他动作快些。”
若是查出皇后贵妃等人都是中了算计，便再好不过了。
忽然，皇上皱紧的眉头倏然松开，因为忧虑而紧绷的面容舒展开来。
是不是被谋害没有关系，只要他说是，就得是。
进忠进来，低垂着脑袋，没发现皇上的神情已是雨过天晴，一颗心高高提起，硬着头皮传话，“皇上，咸福宫传来消息，贵妃娘娘歿了。”
皇上猛地站起，看着进忠，震惊又悲伤，“晞月怎么会？”
他回忆一瞬，咸福宫的宫女的确来请过她，说贵妃不好了。
他当时只当是贵妃在闹脾气，或者因为生下怪异之胎而心情不好，怎么会突然歿了。
进忠陪着小心道：“贵妃娘娘是血崩而亡。”
皇上的神情一瞬间怔愣住，他迟疑了几息，眼底划过一丝哀伤，转瞬消失不见。
“让内务府操办丧仪吧。”
帝王之情，不过是一瞬间的回眸。
皇上下发圣旨，嘱咐内务府以皇贵妃的仪制下葬，并赐下谥号慧贤。
偌大的皇宫中，有人在奔赴死亡，有人在诞育新生命。
启祥宫
金玉妍口里塞着帕子，身体像是被巨石重重碾压，更像被无数把刀一寸一寸切碎，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流下来，剧痛让她连呻吟都难。
贞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虽然略懂医术，但不懂女子生产之事，看着主儿痛不欲生的模样，只能看向一旁的稳婆。
“还有多久才能生下来？”
稳婆埋头看了一眼，给了一个答案：“嘉贵人是第一胎，快则几个时辰，慢则三四天。”
“三四天？”
贞淑心梗，“就没有旁的法子吗？要是疼上三四天，只怕人都废了。”
稳婆无奈，“妇人生产，都是如此艰难的。”
她说罢，看了眼面色扭曲的嘉贵人，暗叹接生过许多贵人小主娘娘，这位好像比旁人更痛。
丽心匆匆进来，趴在贞淑耳边低声说话，贞淑眼睛一瞬间就亮了，紧接着跪在床边，伏在金玉妍耳边，“小主，皇后的孩子夭折了，贵妃娴妃纯嫔海常在的孩子都夭折了，您马上就能生下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名副其实的贵子。”
金玉妍疼的意识模糊，贞淑的话却穿破重重阻碍，进入她的耳朵。
贞淑继续安抚金玉妍，用仅有金玉妍能听到的声音继续道：“小主，只要您平安生下贵子，便能完成世子的期望。”
提起世子，金玉妍浑身仿佛又充满力量。
她要生下贵子，成为世子的依靠。
下一瞬，又被无边的痛苦卷入意识的混乱中。
从白天到黑夜，再到深夜。
新一轮太阳升起，金玉妍已经意识迷离，痛到几近发疯，身体接近瘫痪状态，宫口依然未打开。
贞淑陪了一夜，听着金玉妍撕心裂肺的喊声，看着她不断被汗水打湿的衣裳，急得乱转。
稳婆倒是还稳得住，“姑娘，让嘉贵人含两片人参，可以保持神智。”
贞淑连忙让人去取她们从玉氏带来的红参，切片后喂进金玉妍嘴里。
“还没生？”
白蕊姬按时起床，维持人设坐在窗边凝望风景，手边是翻开的佛经。
玲云快速扫一眼那本佛经，低下头，“还没有动静。”
白蕊姬面色淡淡，“嘉贵人受苦了。”
都说女人生产是世间最痛的痛苦，她顺带帮金玉妍调理调理身体，加强她对痛觉的敏感度。
别人生孩子是十级痛，金玉妍如今的身体至少是十五级。
毕竟朱砂害人，谋害原主孩子的事情，表面上高晞月是主谋，其实暗地里都是金玉妍在幕后操纵。
她承受的痛苦，当然要比别人更痛。
启祥宫，金玉妍已经昏死过去，原本还游刃有余的稳婆慌了，让人准备醒神的药给金玉妍喂进去。
床榻上，金玉妍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身上的衣裳都是湿的，甚至连身下的被褥都被汗水打湿，炭火烧的滚热的房间，她却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中，每一个骨缝都散发着寒气。
启祥宫乱糟糟，正在生产中的主子昏迷不醒，贞淑被迫站出来主持大局，一面让人去熬药，一面让人去请皇上。
请皇上的人没请到皇上，倒是金玉妍，一碗药喂下去，到底是醒了。
“贞淑，疼！”
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仿佛都被打碎重组，剧烈的疼痛让金玉妍害怕，她开始后悔怀孕，后悔生下孩子。
贞淑紧紧攥着她的手，不断鼓劲，“小主，想想世子，世子还在玉氏等着我们呢。”
金玉妍已经哭到喉咙近乎失声，“痛。”
她甚至顾不得世子了，身上太痛太痛了。
“啊！”
又一轮的疼痛袭来，金玉妍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再被抽离，仿佛每痛一次，她离死亡就近一点。
贞淑慌了，看着稳婆，满眼祈求，“有没有法子能减轻痛苦。”
已经熬到大脑一片空白的稳婆摇了摇头，“女子生产，只能靠自己熬过去。”
贞淑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人都快疼死了，还怎么熬的过去。
“我去问太医。”
稳婆摇了摇头，目送贞淑出去找太医，自己低头又检查一遍，看着疼到昏死的嘉贵人，叹了声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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