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窗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火车承载着无数的归家人,慢悠悠的摇晃着。
常记溪睡了大半天,现在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陈醉坐在对面,双眼微眯起,靠在椅上姿势慵懒散漫,修长的腿自然叠起,手里捧着一本书,目光都沉浸在书里。
火车上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有手机打发时间。
常记溪深感无聊,手肘撑在桌上捧着脸发呆。
眼一下不眨的看着陈醉完美的侧颜。脑中忽然想起一个事,这里只有她跟陈醉两个人,算不算共寝一室?
她倒是无所谓,只是诧异陈醉居然没说什么。
难道他没有发现?
陈醉眼低垂,眼神虽在书上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外面那道视线太过灼热,他静不下心来。
无奈的合上了书本。
常记溪狐疑的看了他几眼,“陈队长,你不看了?”
“嗯。”陈醉抬眼,“你要看?”
常记溪摆摆手。
她方才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提醒他一下,“陈队长。”
“嗯?”
“这儿就我们俩?”她话中有话。
“嗯。”他斜睨一眼,“你还想有别人?”尾音翘起。
常记溪晃了几下脑袋,“不是。”她整了一下思绪,“我的意思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吧?”
陈醉若有所思,指尖抚抚书封,“也不是第一次。”声音沉而干脆,透着几许意味深长。
常记溪无聊的掰了掰手指,他说的好像也没错。
陈醉缄默了几秒,慢慢开口,“你要是不习惯,我坐着你睡。”
常记溪又摇摇头,她跟他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但床也分上下铺,中间隔着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只要他没有意见就好。
“我没关系,主要就是担心你的……。”她略顿了顿,心中腹诽:清誉。
陈醉眉眼微微一挑,说不出的随意,“什么?”
常记溪泛着狡黠光芒的黑眼珠子转了半圈,轻松一笑,“没什么。”
陈醉眼中带柔,定定的看着她,仿佛在琢磨她的意思。
常记溪被他盯的有些口干舌燥,借着杯子掩了掩眼中的情绪。
“常老师?”
“有!”
她耳边恍然听闻一阵轻笑。
常记溪窘迫。
陈醉没有立刻说,而是沉默了七八秒。
“我想问常老师一个私人的问题。”清隽的脸上稍显认真之色。
常记溪好奇别了眼,“什么?”
“有对象吗?”
此话一出常记溪如遭雷劈,眼睛睁的跟铜铃一样大,手中的杯子一下握不稳,掉落在地水溅了满地。
陈醉漆黑的眸半收敛下,气场沉了沉,细不可闻的懊恼,“是我唐突了。”
常记溪回神,依旧是不可置信。
她应该没有听错吧……他问这个干什么?
常记溪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陈,陈队长,怎么了?”
他神色寡淡,薄唇微掀,“没什么。”声音凉凉的没什么情绪。
陈醉抿紧唇低下头,手中的书又翻了开。
常记溪心中那一池平静的秋水,被陈醉投下一粒小石子,波澜越扩越大。
陈醉一阵心烦意乱,手中的书根本就看不下去,双手一合。
在常记溪的注视下他把书放在了桌上,起身从她眼前出去。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他耳朵红了,好像还……挺可爱的。
常记溪绞尽脑汁,不断的回想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走之后不一会儿,有一个拿着拖把的中年乘务员进了来。
“同志我进来扫扫。”她招呼一声。
常记溪收回思绪,起身站到旁,客气了声,“麻烦你了。”
乘务员边拖边唠,“吵架了吧?”
杏眸一愣,随即否认,“没有。”
乘务员盯了她一眼,“嗨刚刚你先生出来,那脸色可沉了。”
乘务员跑车跑的多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于是她自动代入她的想法,
“不是,他一直都这样的,还有他不是我先生。”常记溪试图解释。
乘务员又望了她一眼,姑娘长得白净秀气的,怎么会找这么个吓人的对象?
不过那小伙子长得贼精神,那张脸可俊了,要是她年轻个二十岁说不定也会心动呢。
她一脸过来人的身份劝说,“知道大娘都知道,像你们这样的小夫妻啊,床头打架床尾和,咱女人吃亏点忍忍就过去了。”
“……。”
陈醉回来了,常记溪有些缩手缩脚的站到一边。
“同志拖好了。”乘务员临走时还给常记溪抛了一个眼神。
陈醉没有错过她们之间微小的互动,歪了歪头,恣意散漫,“聊什么?”
常记溪转了一个身,轻飘飘的否认,“没有。”
陈醉手里握着一瓶北冰洋汽水,递了过来,“给你。”
常记溪身子转回半圈,眼神斜睨,“汽水?”
“赔你的。”
常记溪有点眼馋,一脸心酸,自己好久都没有喝过汽水了!
一来是因为到了这里,二来是因为口袋里没钱。
陈醉手举在半空,常记溪很没骨气的拜倒在汽水的诱惑之下。
她接过低声致谢。
陈醉放下手,轻点头表示接受。
气氛莫名的奇怪,火车轻晃,灯闪了几下。
常记溪握着手中冰冷的玻璃瓶,踌躇着开口,“陈队长,刚刚……。”
陈醉眉间显冷,“刚刚我只是随口一提,常老师不用放在心上。”
常记溪点头,也没多想。
“九点了关灯了啊,关灯了。”乘务员在车厢里喊着。
常记溪咬咬唇,“你睡上面?”
陈醉“嗯”了一声随即背过身去。
常记溪闭了闭眼,她说的不是废话吗?自己都占了下铺了。
“你害怕?”他背对着她问出一句。
常记溪微顿。
她佯装轻松,“不害怕,像陈队长这样的正人君子我怎么会害怕呢?”
“……。”
“我是问你关灯了怕不怕。”
常记溪脸又“哄”的一红,尴尬的想钻地,还好陈醉背对着她看不到她此刻的窘迫。
她手做扇子朝着滚烫的脸扇了几下,“我,有人在就不怕。”
陈醉脱了外套,“睡吧。”
常记溪脑袋空白的“啊?”了一声。
陈醉诧异的看了她几眼,手扶了扶,轻易的上了上铺。
“愣着干什么?”
她后知后觉,“啊?哦。”
常记溪把汽水放在桌上,又蹭蹭的跑到下铺,利落的脱鞋上铺。
灯熄了,车厢内一片漆黑。
常记溪仍不敢相信,陈醉居然就睡在她的上铺。
他不会打呼噜流口水磨牙说梦话吧?
应该不会,就他这样连平日里都不怎么说话的人,怎么可能会说梦话?
常记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顶,全无睡意。
上铺没有声音,难道他睡着了?
车厢内安静的连翻身都听的格外清楚。
“怎么了?”他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几分低沉的性感。
常记溪双手压在脑袋下,闷闷一声,“睡不着。”
陈醉手枕在下,盯着上方,“想什么?”
“爸爸妈妈。”她语气可闻的低落。
陈醉难得的心软,脱口而出,“需要我帮忙吗?”
“嗯?”
“我在A市有朋友,你父母在哪里乡下?我让他送你。”
常记溪心里很感动,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麻烦。”
“举手之劳。”他并不在意。
她发自肺腑的道了声谢,随之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
陈醉见她坚持,也没有再说什么。
常记溪眨了眨眼,缓慢的问了声:“陈队长你一直都是这么乐于助人的吗?”
陈醉唇角不自觉的勾起笑意,连声音都变得轻快了不少,“我像吗?”
“挺像的。”
陈醉不语。
至少在常记溪看来他帮了她不少,心里暂时将他划入了好人一列。
“你家在云城,为什么会到北庄这么偏僻的地方去啊?”
“家里安排。”听他的语气像是不愿多说,反问:“那常老师呢?”
她的回答极为简单,也具有很强的说服力,“学校分配。”
常记溪拢拢思绪,喃喃自语,“我们这算不算有缘?”
沉而有力,“嗯。”
常记溪那双缀着璀璨的眸子微耸起了笑。
要是放在一个月前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跟他有这么多的来往。
一上一下,两人的距离不由得拉近许多,幽闭的空间里,常记溪的话多了起来,陈醉也极有耐心的陪她说话。
“陈队长你真的喜欢吃蛋黄吗?”
“嗯。”
“那上次梁小姐剥的你为什么不吃?”
陈醉略顿,沉沉开口,“你不是也在吗?”
常记溪错愕,细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同一句他不喜欢话重复多次,眼底一片厌恶之色,“我说过了,脏。”
常记溪抿了抿唇,情绪不明。
那位梁小姐挺可怜的,居然被自己喜欢的人嫌弃,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难受呢。
还好自己没有飞蛾扑火的勇气,不然梁小姐可能就是她的真实写照了。
“梁小姐喜欢陈队长……。”
“我不喜欢。”他语气冷硬的打断了她。
常记溪话语凝噎,有些责备自己多管闲事。
空气静悄悄。
就在常记溪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上铺陈醉懒懒的翻了一个身,发出的声音极其细微。
她依旧侧着身,双手压在脸下。
“常老师。”
富有磁性的声音透了下来。
“什么?”
“有空多练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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