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寂静。
冰凉的雪花在黑夜中飘扬。
君宸州不知道自己在屋外站了多久,久到肩上都已是一层厚厚的积雪。
他面色苍白,眼中黯淡无光,整个人都仿佛被笼罩在阴影之中,落寞的背影格外消沉。
裴慎等人赶来时,便看到君宸州这副狼狈的模样。
他们都是纵马来的梵音寺,无奈君宸州的坐骑跑得太快,其余人这会儿才堪堪赶过来。
“皇上!”
裴慎焦急地上前扶住他,待看到他头上脸上都是斑驳的血迹,顿时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皇上,您受了伤,必须要处理...”且这天寒地冻的,他都能感受到君宸州身上的凉气,也不知他到底在此处待了多久。
君宸州拂开他,化了的雪水沾在他的发梢和眼睫上,衣服也被污血和雪水弄得一团污渍。
他愣愣地望着紧闭的房门,里边一丁点声音都不再有,可越婈刚才模样却牢牢印在了他的心中。
是他将她逼成那样的。
越婈的每一滴泪水,都像是骤雨砸在了他的心上,将他骨子里的傲骨一寸寸地变得弯折。
君宸州脚步踉跄了一下,裴慎一咬牙趁其不备一个手刀打在了他的后颈上,男人高大的身躯顿时晃了晃。
“卑职得罪了。”
若是再让君宸州在这冰天雪地里待着,到时候龙体有损,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强硬地将男人带走了。
屋外逐渐安静下来,混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越婈靠着门板坐在地上,埋头在双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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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都快到巳时了,还未见屋内有动静,云荷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却被满地的狼藉惊呆了。
“让人来收拾了。”
旁边突然响起女子有些沙哑的声音,云荷这才发现越婈坐在榻上,眼下的乌青昭示着她昨夜恐怕都未休息。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云荷急忙走过来,将披风裹在她身上。
“无事。”越婈站起身,身形却晃了晃,她一手摁了摁眉心,“你先出去吧。”
越婈拂开她的手,径直走到床边拉下了帷幔。
云荷心中疑惑,却不敢再打扰,只能先叫外边洒扫的宫人来收拾了房间。
她关上房门走出去,本想去小厨房熬些热粥,却蓦然发现梵音寺的守卫似乎多了很多。
“前些日子有这么多人吗?”云荷挠挠头。
午后。
云荷端着药走进来,屋内热腾腾的炭火驱散了冬日的寒意,越婈靠在榻上闭着眼假寐。
“娘娘,药煎好了,您趁热喝了吧。”
越婈抬手接过来,轻咳了几声才勉强将药喝下。
云荷忙拿过蜜饯递给她:“刚才太妃来问过您身子如何了,奴婢说您还在歇着,太妃让您好生休息,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去和她说。”
“嗯。”
见越婈眉眼恹恹的,云荷绞尽脑汁地想些新鲜事情和她说:“奴婢听说江宁谢家进京途中遭遇大雪封路,如今也在这梵音寺中暂住。”
“谢夫人刚刚递了帖子想要拜见娘娘。”
“谢夫人?”越婈用丝帛沾了沾嘴角,眼中闪过疑惑。
“谢氏是江南一带最大的商号,谢家先祖曾是皇商,虽说后来渐渐没落了,谢家如今只偏安一隅,但在江南一带,谢家的名头还是很响的。”
“原来如此。”越婈了然,她的家乡在离江宁城不远的山村里,好像以前是听过什么谢家,是江宁最大的商号。
但她不认识这些人,更别提她现在没精神见任何人。
“改日再说吧。”越婈躺回榻上,恹恹地闭上眼。
越婈连着几日都未出门,直到这日晚膳的时候德太妃来了她的厢房。
“太妃?”越婈只着了一件素衣,见她进来放下了手中的书册起身迎过去,“天寒地冻的,太妃怎么过来了?”
德太妃笑道:“你看谁来了?”
君淑元从太妃身后蹦出来:“杳杳!”
“我来看你啦!”
德太妃拍拍她的手:“你们好好聊,哀家先回去了。”
君淑元一来就抓着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秀气的眉毛皱起来:“你怎么又瘦了?再瘦下去,我真怕一阵风都能把你吹倒。”
“哪有那么夸张?”越婈拉着她坐下来,让云荷去端了热茶和糕点进来。
“外边风雪这么大,你怎么来了梵音寺?这一路上可还好?”
君淑元凑到暖炉旁烤着手:“还好啊,谢清崖带我来的,听说我想要见你,他马上就带我来了。”
“你和谢大人...”
淑元瘪瘪嘴:“皇兄给我们赐婚了,明年秋天就成婚。”
越婈惊讶:“这么突然?”
淑元坐在她身旁,脑袋靠在她肩上:“我都二十了,早该成婚了,从前不懂事,总想等顾如璋,但是我现在弄清楚了他不喜欢我,那我就要找一个喜欢我的人。”
“这天底下男人多了去,又不是非他不可。”
“谢清崖是朝廷新贵,家中关系简单,又是知根知底的人,很合适啊。”
越婈低头去看她,摸了摸她的小脸:“真的这么想?”
淑元点头:“杳杳,你要知道,作为公主我已经很幸运了。”
“皇兄与我关系好,母妃脾气也好,我不想嫁人他们也从未催过我。”
“而且皇兄治理天下有方,如今天下太平,也不需要像前朝一样,常年派公主去和亲,能够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已经是幸福了。”
看着君淑元由衷的模样,越婈都有些惊讶她的豁达。
她垂下眸子,轻声笑了笑:“那我得给你准备贺礼了。”
“还早着呢。”淑元笑着,“到时候你和皇兄都要来看我成婚。”
越婈眼神闪了闪,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见她一时没说话,淑元表情有些暗淡下来:“皇兄生病了。”
“听他们说,病得还挺严重的,杳杳,你不想回去见见他吗?”
越婈摇头,她透过窗户看向远方:“没有什么好见的。”
如今不用见,往后也再不用见。
她和君淑元不一样,淑元是从小在爱中长大的孩子,她身后有母亲兄长,就算一次两次挫折她也会振作起来。
可是她不同。
她什么都没有,就会格外吝啬将自己的爱寄托在别人身上。
被伤过一次后,她就只想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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