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淤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还有呢？”
“没了。”
她摸完以后，果断的收回手。
随即，就按了病床前呼叫护士的护士铃。
“你得吃点药，回去睡一觉。”
掌心的温度烫的她心里忍不住讶异。
林瓷伸手，指了指他身上单薄的T恤，微皱着眉，有点儿无奈。
““你到底多久没好好睡觉了，还没穿衣服着凉了？”
她以为陈淤是昨晚熬夜熬出来的。
陈淤反手摸了下自己的头。
“没事儿。”
“今天外面温度太高了。”
他随口诌了一个借口。
林瓷一副，你当我三岁小孩的表情看着他，推着他往门外走。
“要是这样的话，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已经死了。”
“被热死的。”
她没好气的拆穿他懒得出去的借口。
也忽然就明白，为什么昨天一见到陈淤就有种不适感。
从昨晚开始他一直看着话少，人没精神。
现在看来，可能已经发烧发糊涂了。
林瓷没再给他继续墨迹的机会。
三两下按铃叫来护士，把陈淤带了出去。
陈淤本来不想走，也不想吃药。
直到护士说，“你不吃药，那你待在病房干什么？当传染源啊？”
“你忘了这病房还有人呢，想让她们跟你一起难受么？”
护士这么一说，陈淤抗拒的脚步终于停下。
护士训陈淤的时候，林瓷就在旁边看好戏。
视线对上他微微咬牙的神情，她歪头一笑，一脸淡定。
任由你怎么心里不爽，都毫无用处。
“快走吧，陈同学。”
“拜拜。”
林瓷挥了挥手。
陈淤皱着眉，跟护士从病房里出去。
陈淤走了以后，林瓷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刚才硬撑着头皮说话，每说一句，他后脑勺受伤的地方就疼一下。
疼的她手心里全都是汗。
只能躺下来喘口气，匀称呼吸，休息好长时间才能缓过来。
林瓷自己也没看过她头上的伤。
但大概也猜的出，她头上的伤并不轻，不然不至于一脸好几天，都让护士一脸担忧的跑来查房。
陈淤来了以后还好。
他没来得的时候，护士几乎每隔两小时就来一次。
只不过那时林瓷还在昏迷，除了病床隔壁的女生，没有知道。
直到她从床上醒过来以后，频繁的看到护士，才感觉到。
哦。
或许自己这次伤的挺惨。
不然也不至于得到这么多特殊关照。
林瓷心里有了底。
对陈淤说的时候，她并没有全说实话。
害怕说太多，吓到他。
林瓷躺了一会儿。
护士敲门进来帮她换了一瓶药，换好药，检查完手背上的软管，确定针头没有掉，端着器械盘走了出去。
林瓷却躺的有些百无聊赖。
她后脑勺疼，背疼，腰疼，屁股疼。
全身没有一个关节不疼。
都是躺出来的。
正琢磨着，要不要推着输液瓶出去走走，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林瓷艰难的伸出手，往过来拨了一下。
正拨着，门外传来林芸熟悉的嗓音。
“林瓷姐。”
还没进门，林芸甜美的嗓音就从门外穿透力极强的传了进来。
病房门被人推开。
一脸青春的林芸从门外探出一个脑袋。
看到她，林芸眼前一亮，连忙推门进来。
看到隔壁病床上正在看书的女生，她立刻收敛呼吸，悄咪咪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林瓷撑着手，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林芸之后，把视线落在她拎着吃着右手上。
林芸晃了晃手里香气扑鼻的饭菜，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
“担心你啊。”
“刚才陈淤打电话到酒店，让我过来。”
“蔡经理他们怕人多吵你休息，让我过来照顾你。”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人还好吗？”
“头疼不疼了？”
林芸是真的担心。
一连串的发问连气都不让她喘。
林瓷有些无奈，拿起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微微后侧，半皱着一只眼，舒缓了一下头皮紧绷的拉扯感。
缓了几秒才说，“我——”
“现在还行。”
“就是后脑勺会痛。”
她说一句还是喘一口气。
只不动作幅度很小，一般人看不到。
林芸连忙上前，想看看她受伤的地方。
却被林瓷推回了座位上面。
“你坐着吧。”
“看不到。”
她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绷带，“绷带绑的太紧了。”
紧的她都有点儿无法喘息。
“哦。”
“好。”
林芸颇为担心。
闻言，却还是乖乖听话，上前一步。把手里的水果零食和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在桌上。
“这是陈淤让我帮你带的。”
她说着，一边轻拿轻放，一边看了眼隔壁病床上的女生，问她，“你要吃水果吗？”
“不吃。”
林瓷摇摇头。
“陈淤呢？”
“他回酒店了吗。”
想到刚才心情不爽的某人，林瓷还真有点儿担心。
“担心什么？”
林芸不经意间问出来，微微侧头，撑着脑袋，有点儿木。
“担心他不按时吃药呗。”
“还能是什么。”
这样的话，她岂不是成了害他痛苦的罪魁祸首。
林芸被她逗笑。
刚想说，那你想多了。
陈淤好像在学校就开始生病了。
可林芸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林瓷就被又一次响起的手机铃吸引过去。
刚才忙着闲聊，忘了手机亮过。
林瓷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嗡嗡作响的手机，伴随着屏幕骤然发亮的名字，连林瓷都顿了一下。
她正要接，已经有来电的手机就又震动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是微信。
微信语音和电话同时响起。
林瓷先接了电话。
“喂。”
“咳——”
她捂着听筒，压制了几秒自己的呼吸。
平顺以后，接过电话。
可对面的林娇却已经听到了。
“你不用瞒我。”
“我都知道了。”
林娇像是有点儿恼火。
冷静了好半天才对着电话听筒，生硬的问出一句，“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人有没有事。”
林瓷诧异她知道的速度。
下意识看了一眼正在剥橘子的林芸。
“我没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瓷心里很意外。
她清醒以后并没有联系过林娇。
林娇却冷哼，
“你以为什么事儿瞒着我我就不知道了？”
“不要说了。”
“这些天你好好养伤。”
“过半个月你就回来。”
“你一个人在那边我不放心。”
林娇说的言简意赅，直达重点。
林瓷实在是不想笑。
她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冷静了几秒，她也抿着唇，压制住自己心里被激起的无名的反抗心理。
“我现在很好。”
“不需要你照顾。”
“我已经长大了。”
“也不需要你时时刻刻的盯着。”
林瓷的语气并不好。
原本还正在床边剥橘子的林芸一顿，眼看电话里两人要吵起来，很有眼色的拿着橘子就出去了。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
对面的林娇也像没想到，被她怼的半天没说话。
过了一分钟。
林娇才终于重新开口，
“行。”
“你不回来是吗？”
“你不回来那我回去。”
林娇的态度也很坚决。
说完，啪一声就挂了电话，连给林瓷说话拉扯的机会都没给她。
林瓷被气笑。
把手机扔到床上，好半天，才想起一件事儿。
她叫林芸进来，问她，“我昏迷的这两天，你是不是联系周若和顾西舟了？
林芸点点头，把手里的橘子递给她，说的认真，也有点儿后怕。
“对啊林瓷姐。”
“这两天找不到你，我都快被吓疯了。”
“顾律和周律师那边肯定知道了，就算只是让他们帮忙找人，也要告诉他们啊。”
“不过你放心。”
“我昨天已经把你平安的消息告诉他们了。”
“他们今天开庭，有一件案子要审。”
“顾律师让我告诉你，他们开完庭就来看你。”
林芸代为转达了一下顾西舟昨天晚上说的话。
说完，又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林瓷。
“对了林瓷姐。”
“你没回去，今天早上其他人都在讨论，孵化营要不要换个地方。”
“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啊？”
“我们都很迷惑。”
“也很好奇。”
“搞的大家现在都不敢回去。”
这点林瓷倒是没想到。
“我昨天不是已经跟陈淤说了么？”
“他没告诉你们？”
林芸：“没有啊，他说了。”
“但是说的比较模糊。”
“就说你去帮人找猫，找着找着被人打晕的。”
林瓷有些无奈。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被人打晕的了？”
“我说的是，找猫的时候下雨了，我一脚栽进坑里，摔到了后脑勺。”
“所以才会弄成现在这样。”
“陈淤昨晚发烧，是不是烧糊涂了？”
林瓷深刻怀疑，他昨天除了呆在病房，什么都没认真听。
林芸也震惊了。
原来真相是这样吗？
可陈淤说的明明就是——
林瓷很无奈。
忍着头疼，又去找了一次蔡青，在微信上简单跟他聊了聊，让他放心，其实可以先带其他学员回去了。
自己只是不小心摔的，他们不用害怕。
不过连林瓷自己也不确定。
昨天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有没有说错话。
得到消息的蔡青连忙跟上司汇报，省去了一次冒着终止风险申报的搬迁申请。
林瓷被摔伤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律师事务所。
她发完消息睡了一会儿。
一觉醒来，手机上已经多了不少消息。
全都是给她发消息慰问的。
不能来的还有红包。
这其中，就包含了周若和顾西舟的红包。
红包是周若一起帮忙发的，发的时间就在林瓷睡着后二十分钟。
周若先甩了两个红包过来。
发完以后，顺便给了她一个地址。
林瓷：“？”
林瓷：“什么意思？”
周若翻了个白眼，“让你回来养伤的意思。”
“不过这不是我的意思，是顾西舟的意思。”
他们两知道她的消息以后，的确讨论了很久。
顾西舟决定，让律师事务所的其他人把她从孵化营换回来。
好好呆在律师事务所养伤。
周若：“更何况你妈都知道了。”
“万一她从国外冲回来，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我们虐待，她会轻易罢休吗？”
想到事事都要顺心，一个不顺心就会掀桌子掉脸的林娇，周若莫名打了个寒颤。
林瓷被逗笑。
拒绝了周若发来的红包。
“你告诉顾西舟，我没事儿。”
“也不用他负责工伤。”
“这是我自己出去摔的，跟他没关系。”
“工作照常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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