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瓷一时有些语塞。
“忙。”
“没看到。”
“我刚从隔壁办公室出来。”
她有些好笑。
觉得陈淤这举动很幼稚。
陈淤也不管。
思索片刻，语气忽然就变了。
林瓷被他变的莫名其妙。
陈淤却很淡定，挑眉问她，是不是昨晚动他电脑了。
林瓷想到昨晚看到的儿童不宜的画面，瞬间想找块儿布把自己眼睛遮住。
“没有！”
她立刻否认。
耳朵刷一下就红了。
可林瓷定力比一般人强，即使被人拆穿到这个份儿上，脸上也没有丝毫表现。
淡定的低着头，手还数着自己面前桌子上的文件夹。
陈淤笑出一声。
林瓷被他笑的有点儿恼。
“笑屁。”
“有话就说，没话我挂了啊。”
她有点儿恼羞成怒，索性结束话题。
陈淤也不着急。
像是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挂断，隔了好一会儿，才淡声道，“林律师晚上有没有空，”
“我们一起吃顿饭。”
林瓷觉得自己现在很落荒而逃。
也顾不了那么多，说着就要挂电话。
可听到这句，挂电话的手却不自觉的停顿，下意识就想到前两天朋友圈里热火朝天的小弟弟妹妹发来的毕业庆祝。
林瓷遗憾了几秒，大脑却先身体一步发出了诚实的疑问。
“毕业饭吗？”
陈淤点点头，“算是吧。”
他没有否认。
林瓷又想到前些天的猜想。
既然要吃毕业饭，那就说明，他也快走了。
一时间竟然有点儿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
直到对面的陈淤耐不住了，淡淡的询问了几次，她才道出真相。
“今天晚上，恐怕不行。”
陈淤一愣，“怎么？”
隔着屏幕林瓷都感觉到他的诧异。
刚才还满嗓子都胜券在握的男生，好像忽然之间，就刷一下从床上起来，清醒了。
林瓷无奈道，“你来晚了一步。”
“我刚和朋友定了饭店，打算晚上一起聚餐。”
为了防止陈淤说，那我也可以等你，她索性直接把话堵死。
“谈林芸的事儿，恐怕要很晚。”
陈淤停顿了一下。
有些被梗住。
怕他不信，林瓷说，“要不我给你看一下预订的餐厅记录。”
“不用。”
陈淤硬邦邦拒绝了。
林瓷隔着屏幕都感觉他心里堵得慌。
但也没办法。
想了一会儿，她忽然说，“要不——”
“明天？”
这条信息刚发出去，林瓷就后悔了。
想撤回。可陈淤比她手快，已经打开手机，看到了这条信息。
“嗯，”
“也行。”
两条消息，来自陈淤。
林瓷被他的速度惊的目瞪口呆。
陈淤那边却已经爽快起身，放下手机下了楼。
林瓷犹豫了片刻，问他要不要提前定餐厅。
陈淤却说，“我已经定好了。”
“把时间推迟，晚上告诉你地址。”
他这么说，林瓷便也没再问什么。
只是莫名的，攥着手机，心里多了一份说不上的心情。
不知道是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还是这段时间的相处感到难过。
反正终归要走。
刚才的尴尬也算不上什么了。
林瓷捋了捋落在耳边的头发，深深的吸了口气，对着手机屏幕上自己毫无血色的脸看了看。
正琢磨着，一会儿顺路要不要去专柜买点面膜，回家做一下护理，就听到身后不远处的办公室门被人推开。
周若一脸生气的走了出来。
“周律师怎么了？”
“我去%……”
“不是吧？”
“周律师都要被询问？”
照办公室其他人对周若和顾西舟的了解，两人不仅是工作室的合伙人，同事，朋友，还是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
没人想到周若也会被调查。
调查出来脸色铁青，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
林瓷回过头，发现周若的脸色的确不好看。
不说好看，甚至可以用得上非常难看形容。
林瓷出门的动作一顿，等周若走过来，才起身迎上去，拉着她转身走进了身后不远处的咖啡间。
等没人了，才好笑又诧异的上下打量她现在铁青的脸色。
“怎么了？”
“去办公室一趟，顾西舟找你借钱了？”
周若狠狠喝了一口热咖啡，一杯咖啡下肚，这才缓过来一脸不爽到。
“哼。”
“顾西舟他是狗吧？”
“他竟然怀疑我。”
“竟然怀疑我。”
周若重复了两遍，语调虽然不高，可语气里的咬牙已经非常明显。
林瓷也愣了一下。
没想到刚才背后议论纷纷的打趣成了真。
可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你是不是弄错了。”
“冷静点。”
“不是询问就是被怀疑。”
“我前段时间还休息，不照样进去了吗、”
林瓷以为她是对顾西舟的不给特权耿耿于怀。
周若却摊了摊手，感觉门外有人侧耳偷听，好半天，直到门外的人走完，才眼睛扫了一圈，无奈道，“那不一样。”
周若说，“你知道我刚才都经历了什么吗？”
周若脸上的表情一点儿都没有被逗笑的开心。
只剩下了凝重和郁闷。
林瓷摇摇头，倒了一杯咖啡，还顺手回复了一下手机上委托人发来的询问的短信。
把原本有可能谈成的案子，直接推了。
周若说，“你是不知道，”
“我刚才进去的时候，顾西舟本来好好的在跟我聊工作，聊工作交接。”
“他说自己接下来可能要忙。”
“嗯？”
“然后？”
林瓷耐心的等待她的转折。
说到这个，周若都被气笑了。
“然后警察竟然在我的通讯记录里，找到了之前一个收了钱传播负面影响的客户信息。”
“我他吗直接成嫌疑人了我。”
周若异常崩溃。
崩溃的倒不是因为自己被怀疑了。
公司又业务上的往来，有没有，是不是自己做的，警察那边肯定能查清楚。
她伤心的是，顾西舟听完以后，几乎毫不犹豫，就收走了她的管理权。
以前周若虽然不怎么管律所的经营，挂了一个合伙人的名号，但律所大大小小的事情顾西舟还是会经过他。
可这一次，顾西舟竟然第一次说出了，让她先休息几天的话。
“休息几天，”
“这不就是变相的让我停业自证清白么？”
“他一句话都不为我说。”
周若始终耿耿于怀。
林瓷笑出一声。
“就为这？”
“不然呢？这还不算严重？”周若反问。
林瓷帮她分析了一下。
顾西舟的心态有两种。
“一，你真的跟这件事儿有关，卸掉你的管理权能有效缩小调查范围。”
“二，你进去之前，所有律师都在说，顾西舟会不会以权谋私，放你一马，只让其他人接受调查。”
“你想想，如果关系这么好的两个人使用特权，偏偏你到时候没被调查。”
“等结果出来了，其他人会怎么说。”
“会不会说真正被调查出来的那个人是在背锅。”
“是不是会说顾西舟的偏袒太明显，不能服众？”
“这么点道理，我不信你想不懂。”
林瓷剖析的简单直接。
周若光顾着伤心了。
被她这么一说，又反应过来，也不伤心了。
还在眼圈里打转转的眼泪一擦，又是一条好汉。
林瓷借这个机会顺便把晚上聚餐的事情告诉她。
周若很意外。
“你怎么突然想起请我们吃饭了？”
“今天是什么特殊节日吗？”
周若算了算。
既不是她生日，也不是发薪日。
林瓷的操作很诡异啊。
她心思一转，上下打量。
被林瓷一巴掌推开。
“滚蛋。”
“放心，我对你的菜没兴趣。”
她索性直白的告诉她。
“是为林芸。”
“林芸？”
“林芸的事儿，我们不是已经商量过了吗？”
周若一波震惊刚消，另一波就起。
林瓷也没有隐瞒，本来想组织一下语言，可想了半天，到底还是懒得总结，伸手点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找到林芸的微信界面，推到她面前，让她自己看。
周若看了一圈下来，也深深的被震撼了。
“我一直都知道林芸家庭条件不好。”
“可并不知道，她的情况糟到了这种地步。”
“哎。”
“早知道……”
这下，周若也忽然有点儿后悔，看着那一页页真挚的倾诉，一时间什么果决的话都说不出来。
每个人都有一定的同理心。
周若和林瓷也不例外。
放在普通人，可能她们只能做到百分之一的同情。
放在以前每天笑嘻嘻帮办公室每个人带早餐，有什么事儿立刻拍拍胸脯自来熟的林芸身上，再多的心狠，也变成了徘徊不定的犹豫。
两人在茶水间沉默了一会儿。
办公室外，一阵一阵的脚步声交叠路过。
有去洗手间的。
有去办公室接受询问的。
还有知道他们两在茶水间，听到声音，又默默离开的。
林瓷摊了摊手，把手机收回。
周若问她想怎么办。
她忍不住感叹，“还真是个难题。”
“人啊。”
“谁让人是感情动物呢。”
林瓷也不置可否。
好半天才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往身后的窗外看了一眼。
“晚上再说吧。”
她留下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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