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媚的思绪有些飘，也没再说话，恍惚间仿若回到九年前。
朝阳宫，自从在宫外建府之后，赤媚就鲜少回到这里。
她走进了昔日的书房，轻轻推开门，四周依旧是熟悉的景象，书架上摆满了她小时候读过的那些书籍。
她微微低头，准备从那扇暗红色的柜子里取出几本旧书。
正当她伸手触及书架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语，声调含糊不清，却明显带着某种异样的亲昵，声音来自内室的床榻旁，传递出的亲密与暧昧令她心中一震。
“嗯……段郎。”
“柔儿……”
……
她轻手轻脚地走向那扇微微开启的门，目光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景象。
刹那间，她的心脏仿佛被重重击中，眼前的画面让她的所有思绪瞬间冻结。
她的母后正和一名陌生男子紧紧相拥，互相亲吻，毫不掩饰彼此的欢愉。
母后的眼中也闪烁着久违的轻松与快意，完全不同于以往端庄稳重的模样。
赤媚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闭上双眸，再次张开，眼前还是那一男一女苟合的画面。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心头掠过一阵剧烈的愤怒与羞辱，眼中涌动的情绪几乎无法压制。
“砰！”内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赤媚冲进了内室，目光锐利如刀，【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冷得令空气都为之一凝。
叶柔连忙把眼前的男人推开，满脸的愕然与慌乱。
两人背着身，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衫。
待到衣服穿戴整齐，叶柔这才转身，当见到进来之人时，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堪。
“阿忆你……怎么来了？”声音中带着一丝慌张，显然不敢直视来人的眼睛。
【他是谁？】赤媚的声音冷如冰霜，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她的双眸如冰冷的湖面，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这奸夫。
“阿忆，今日这事你能不能当没发生过？”叶柔拉着她的衣袖，低声道，“算母后求你了可以吗？”
【当做没发生过？】赤媚唇角微微颤抖着，【能当没发生过吗？】
“可以的，你就当做没来过这里就行，母后求你了。”叶柔声音哽咽，眼眶泛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是我的母后，是一国之母，你怎么可以做出此等下作的事情？你对得起父皇吗？】赤媚一把甩开她的手，【你跟人苟合，还要我当做没看见，你让我如何面对父皇？】
【父皇对你宠爱有加，你为何要背叛父皇？为什么？】
她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事情都变成这样了？
在她的记忆中，她一直觉得父皇母后很恩爱，父皇为了母后遣散后宫，这些母后难道看不到吗？
“他宠爱我？”叶柔仿佛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直笑个不停，笑声中带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良久之后，她总算是停了下来，“如果他真的宠爱我，为何让我一个人面对这空空的宫殿？我原以为我跟他的爱可以抵挡一切，但其实是我太天真，我根本就受不了这深宫寂寞。”
“自从你父皇登基之后，我跟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每日不是批奏折就是见朝臣，哪里有时间分给我？”
“偏偏他又是一国之君，我也不能抱怨，谁让他是大晟的君主呢？可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需要情感，他既然不能给我，我为何不能自己出去找？”
赤媚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眸，她突然不认识眼前的人一般。
【你是皇后，你是天下女子的表率，你的一举一动都能够引起轩然大波，你在此私通外男，你让天下人如何看父皇？父皇每日要跟那群世家权贵斗智斗勇，可他的后院都起火了，你让那些人如何看父皇？】
“父皇父皇，你只会站在你父皇那边，你是我的女儿，你为何总是站在你父皇那边？”叶柔怒吼道，“阿忆，你根本就不懂我，我要的很简单，我只想要有一个男人陪着我一辈子，我们过过小日子就成，可你父皇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
“皇宫这么大，但我的心根本就没有归处，在宫中的每一天，我都度日如年，我跟你父皇早就已经没什么情分，他不能陪着我，我找其他人陪我，难道这也不行吗？”
“我只是想在有生之年能够快活一日是一日，我不想这一生就这样困死在宫中，如果能回到从前，打死我，我也不会选择嫁给你父皇，只是我选错了，那么我跪着也得走完。”
这一席话，让赤媚一时之间竟无言可对，她的身体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中微微颤抖，【所以你就能理直气壮地去外面找男人？】
叶柔再次拉住她的手臂，轻声道：“阿忆，母后是人，但凡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母后身体是有需求的，你父皇在前朝忙，母后也能体谅他，所以母后可以找别人来。”
“你应该也不想看到母后和你父皇因为这事闹得不愉快吧？今日这事，你就当没发生过，母后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找男人来排解寂寞了。”
赤媚垂眸，强行压下心口的起伏，半晌之后，终是缓缓开口，【好，我可以当做今日这事没发生过，但是……】
她仰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屋内唯一的男人，眼底闪过一抹杀意，【他必须死。】
“不行！”叶柔连忙挡在男子身前，“他是无辜的。”
无辜？
私通皇后叫做无辜？
赤媚的目光冷厉无情，犹如要将这名男子撕裂一般：【你敢亵渎我母后，今天必须死！】
随即，她从袖口中掏出匕首，朝那男子步步逼近。
叶柔猛地扑到她身前，泪如雨下，“阿忆，我错了，我求求你放过他吧。”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被我骗来的。”
赤媚冷笑两声，【母后还当儿臣是三岁小孩？母后的这话又能骗过谁呢？】
“不是的，他真的是无辜的……”
“柔儿！”那男子突然开口道，声音带着一股清洌。
“不要为我求情了，殿下说得对，我亵渎你，理应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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