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殿里,李泽修正在更衣。
今日散朝,他特地令张宽将陆卿时唤了回来,自己好将那物什还给他。谁成想,陆卿时一见那对玉佩便像是丢了魂魄一般,李泽修几次唤他,他都不回答。
李泽修冷笑一声,高声道:
“陆卿,如今物归原主,今后可要保管好了,莫要再轻易给人。”
他这话意有所指,陆卿时却恍若未闻。
李泽修笑笑,又要留他在宫中陪席,陆卿时哪有心情饮酒,便是饮酒,也自是不能同这个强拆自己姻缘的皇帝同饮。
他起身告了罪,而后便抱着装玉佩的匣子转身离去。
李泽修看着他跌跌撞撞的样子,摇了摇头,对自己当日濒死之时产生的那个念头充满了鄙夷。
当时他若是真的死在回京的路上,芜儿真的跟了这个陆卿时,此人如此经不住事,如何能护住她一生一世?
好在他们二人不过是扮家家酒一样,胡闹了那么一场,并没有发生什么夫妻之实。不然,他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就饶过染指李浔芜的人!
回了霜华殿,更换完衣衫,李泽修便坐在书案前继续批阅奏折。
半个时辰后,张宽突然带着个宫人走了过来,对着李泽修行了一礼,神色颇有些为难,踌躇道:
“陛下,这是前几日挑过去服侍北狄王子的人,说是……有事要禀告给您。”
李浔芜回了思芳殿,将那幅画着文悬的画像掩在袖中,趁内殿无人的时候,把它藏在了自己积年画的那些画卷里面。
方才她想拿画像走人的时候,那令人讨厌的北狄蛮子又拦住她,非要让她一物换一物。
李浔芜瞪着他,沉声道:
“今日我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改日遇见王子殿下,再谢您十两黄金吧。”
崇介丘却不依不饶,笑着道:
“不拘是什么值钱物件,只要是文姑娘身上的就成。”
李浔芜恼红了脸,蹙眉道:
“这怎么能行,在大宁,私相授受是不被允许的。既如此,我把画还给你。”
说罢,便要将画像塞给他。
崇介丘见她动了气,便又笑道:
“我不过说笑一番,你就着急了。我不过是要你给我件东西,你就说是私相授受。那我给你东西,又算是什么?”
李浔芜被他这话噎住了,瞪着清亮的眼睛,羞恼的连细白脖颈都染了红。
崇介丘见状,连忙找补道:
“好好好,算是我心甘情愿,行了吧?我不求别的,只求你下回再见了我,别像是见仇人冤家一般,就好啦。”
不多时,便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思芳殿里刚摆上膳食,李泽修便坐着龙辇来了。
内殿里,李浔芜正在同丹桂一起分拣药材。
她一听见殿门外传来的通传声,连忙收起地上的盛放草药的锦盒,同丹桂使了个眼色后,连忙整衣敛裙地跑到外殿给皇帝行礼。
她双膝还未着地,双肘便被一双骨骼分明的大手给托住。
李泽修审视着神色慌张的李浔芜,笑问道:
“芜儿这是怎么了?看你慌里慌张的样子,是在做什么亏心事?”
李浔芜心里蓦然一惊,面上仍故作镇静,嘟囔道:
“今日下半日有些乏累,歪在榻上歇了一觉,现下还未醒过盹来,并没有…干什么亏心事。”
李泽修松开手,笑着坐到桌案前。
宫人们见状,连忙重新上了一副用膳的银具。
而后纷纷退下。
丹桂在内殿收好药材后,也沿着墙角走了出来,对着李泽修欠了欠身,而后也想要退下。
李泽修却突然开口将她叫住,而后捏着手中的红釉杯赏玩,漫不经心地道:
“你家公主今日身上可好?”
丹桂愣了愣,看了一眼站在桌案前低头沉默不语的李浔芜,如实答道:
“公主…今日近晌午时分才起,奴婢依照陛下的吩咐,将醒酒汤和清淡的膳食一应备好,公主都用了……”
李泽修听罢,放下手中杯盏,抬头看了看面色略显苍白的李浔芜,开口道:
“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守着吧。出去跟张宽说一声,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放进来。”
丹桂欠身应下,有些不放心的看了李浔芜一眼,而后慢慢退了出去,将殿门合上。
殿门一关,李浔芜微不可察的瑟缩了一下。
再抬起头时,灯火下,皇帝正对着她招手。
李浔芜犹疑片刻,低着头默默走了过去,将自己的左手放进了李泽修的手掌心里。
今日从见到李泽修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察出了皇帝的反常,只是不知他因何如此。
是自己偷偷避子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还是她今日在勤政殿外偷看陆卿时被他的人瞧见了?
或者又是因为什么别的……
李浔芜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哪件事情败露了。
李泽修摸了摸她冰凉的小手,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李浔芜坐上去。
李浔芜正在最心虚的时候,自然不敢忤逆他。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坐在了皇帝的腿上。
李泽修将她的一把细腰轻轻搂住,帮她坐稳,而后举起自己同她十指交缠的手,对着灯火,去看那皓腕上的华贵凤镯,柔声道:
“真好看,芜儿喜欢吗?”
李浔芜不敢看他,只能点了点头。
李泽修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目光缱绻,许诺道:
“昨日你的生辰,朕欠下你一个愿望,这镯子便是见证,以后你想要什么,或是让朕办什么事,拿着它,朕什么都会答应你。”
李浔芜听罢,抿了抿唇,轻声道:
“多谢皇兄的美意,只是这镯子太过扎眼,臣妹日日戴着,让旁人看见了……会说闲话的。”
李泽修凤目微眯,伸出两指托起李浔芜的下巴,冷声道:
“是吗?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想带了?”
李浔芜一对上他慑人的目光,便立即移开了视线,她偏过了头,微微靠在李泽修的宽阔的肩膀上,细语道:
“不是不想带,是因为太好看了,所以舍不得戴。这镯子上面的赤珠那么珍贵,若是磕一下划一下,臣妹自然是要心疼的。”
李泽修听了,神色初霁,他拍了拍李浔芜瘦弱的背,柔声道:
“既然这样,那朕待会教给你摘下来的办法,你想什么时候戴就什么时候戴吧。”
李浔芜闻言,暗自松了口气,还未缓过神来,又听皇帝问她道:
“芜儿从昨夜一直睡到今日晌午,起来后,难道就没走出去逛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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