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修看着那些姿势各异的画卷,皱了皱眉,上面的女子神情颇为怪异,全部都是假惺惺的媚笑,无聊至极。
画卷末处,还有一句题诗,写着: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李泽修眉头一拧,闭上眼睛使劲回忆了一番,发现李浔芜好像在床笫之间,从未对自己笑过。
李泽修挠了挠头,人生二十余年,他是头一回觉得自己如此失败,如此无用。
于是乎,他扔下手中的画卷,长叹了一口气。
藏书阁宽大空旷,一点儿动静都有回音。
守在门外的张宽听见这声叹息,心中不禁感慨,陛下真是心系大宁社稷,先天下之忧而忧啊。
约莫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李泽修打开大门,从藏书阁里走了出来。
张宽连忙跟上去,小心翼翼道:
“陛下可是要回霜华殿批折子?”
李泽修淡淡“嗯”了一声,走上了龙辇。
张宽高声喊了一句“起驾”,而后便随着移动的龙辇一同前行。
李泽修倚在龙辇上,神色灰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张宽,你看朕,是不是很无趣?”
张宽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皇帝,开口回道:
“陛下宵肝忧勤,陛下尽瘁事国,陛下是以黎民百姓的……”
“行了,你闭上嘴吧。”
李泽修闭上眼眸,打断张宽道。
回到霜华殿,李泽修埋头看了会儿折子,又提笔批注一番。
到了黄昏时分,他站起身来,走到偏殿的穿衣铜镜前,对着镜中的自己审视了一番。
镜中男子长身玉立,面如冷霜,眸如点漆,金冠龙服,看上去很是尊贵风流。
李泽修确实不甚满意,蹙着长眉,又凑近镜子,发现自己本来光洁如玉的下颌上,突然冒出了几个淡青色的小胡茬。
远看倒还是看不出来,凑近一看,就现了原形。
李泽修心中懊恼,他日日都用银刀剃须,偏生昨夜去了思芳殿,今晨就没有来得及去剃。
也不知这胡须是何时长出来的,昨夜,李浔芜是不是看到了,兴许也被他扎到了,所以才不待见他。
他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大宁男子三十岁便有开始蓄须的。芜儿小他六岁,到他三十岁时,她才二十四岁,正值青春年华。那时他若是蓄了胡须,跟她站在一起,岂不是更加显老了?
于是他连忙唤了人,取了薄薄的银刀来,沾了清水,对着铜镜开始仔仔细细地剃那几个刚刚冒头的小胡茬。
剃完以后,李泽修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对着铜镜满意一笑。
旁边侍立的那几个宫人见到后,被反常的皇帝给惊骇住,纷纷瞪圆了眼睛。
李泽修察觉后,眼神冷冷地瞥了过去,不悦道:
“怎么?朕看上去,很古怪无趣吗?”
那几个宫人被吓白了脸,纷纷下跪哆嗦道:
“陛下恕罪,奴婢…奴婢不敢……”
皇帝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此时,殿外传来张宽的通报声,说是太后派人来送东西。
李泽修随口一应,便叫人进了殿。
周凝昔一进殿后,就看见皇帝坐在龙椅上伏案阅书。
已近黄昏,霜华殿点了灯火,李泽修的面容显得更加玉骨天成、丰神俊朗。
周凝昔屏住呼吸,一时间不禁看呆了。
一侧的张宽见状,低头轻声咳嗽了一下。
李泽修正在心烦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周凝昔穿着一身流光锦的衣裙站在台下,身量纤细,甚是清丽。
灯火幽微,一瞬间,他险些将她认成了李浔芜。
于是,周凝昔便得以欣赏到了皇帝由阴转晴再转阴的脸色。
她忙下跪行礼,怯声道:
“臣女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李泽修收回视线,冷声道:
“你来做什么?!”
周凝昔闻言浑身一冷,自是感受到了皇帝的不悦,她屏住心神,轻声道:
“臣女是受太后娘娘之命,来给陛下送补品的。”
她说罢,青岚便走了进来,带着一队宫人,将那几样参茸血燕等物一一盛到皇帝面前。
李泽修只淡淡看了一眼,便开口道:
“朕知道了。”
周凝昔见状,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青岚,在对方的眼神下,她轻轻吸了口气,抬起头,露出自己清秀的面容,盈盈一笑,开口道:
“臣女听闻陛下近日事务繁忙,特地学了一支绿腰舞,想要献给陛下,还望陛下看了,能一解烦忧,得以展颜。”
说罢,便朝着皇帝叩了一头,提着裙摆慢慢站起了身。
李泽修皱紧眉头,正要开口拒绝时,青岚却突然唤来了一队乐师,奏起了笙箫管弦。
她是太后娘娘跟前的老人,阖宫上下地位最高的掌事宫女,只听命于太后。
李泽修冷眼看向她,似是要发怒,青岚微微一笑,朝皇帝躬了躬身,不卑不亢道:
“陛下,这是太后娘娘精心准备的,请您尽情欣赏。”
乐声一起,周凝昔以右足为轴,舒展长袖,开始翩然起舞。旋转时,腰肢如同婀娜多姿的垂柳,纤手宛若翩翩飞动的蝴蝶,灵动轻盈。
李泽修将手中的书卷扔下,极其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
周凝昔却回眸一笑,巧笑倩兮,无限娇媚。
李泽修看着她含羞带笑的模样,凤眸微微眯起,不由得想起了今日在藏书阁看到的那幅春宫图。
青岚自是将皇帝不同寻常的反应尽收眼底,再看向起舞的周凝昔时,眼里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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