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灵听到这话，微微上扬的嘴角僵了僵，片刻后，冷嗤一声道：“原来是死人的东西。”
暖宝摇摇晃晃朝着台阶走去，听到这话，她气闷地看了眼仙灵，用自己的小奶音纠正道：“我奶奶虽然死了，但她永远都是我奶奶。”
没有爷爷奶奶，就没有爸爸，没有爸爸，就没有她吖。
就像爷爷说的，生命是不断延续的。他虽然死了，但是他知道她会永远记得他这个爷爷。
这也是另一种延续。
仙灵眸底幽深，轻讽道：“记忆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它会一点点粉碎你的灵魂，在这个世上，只有遗忘才能永生。”
记忆有什么好的，当看到自己在乎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远去，那种无力，是撕心裂肺的。
唯有永远的遗忘，才能真正的通往永生之路。
倘若当初他选择遗忘，就不会变成仙台之域中的仙灵，像这样不人不鬼的活数万年。
然而这话太深奥，暖宝压根听不懂，她只觉得面前的仙灵叔叔好像很痛苦。
她想说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沙漏已经快过半了，她要没时间了。
暖宝不再耽误，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继续爬台阶。
大殿内，今老看着暖宝那么宝贝妻子留下的发带，又是欣慰又是难过。
看着小崽子全身都是伤，他心口的破洞越来越大，这只小崽子真的太让人心疼了。
温以东看着继续爬台阶的宝宝，看着她身上平添一道又一道伤痕，眼眶酸涩难受，喉咙堵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这个仙灵是不是也是我们龙族的，他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我可不管他有什么故事，这么为难我们龙族的幼崽，太过分了！”
——“这只幼崽……暖宝的脸都摔肿了，更胖了，不好看，但好让人心疼啊。”
——“这个考核能不能结束？！不要再继续欺负我们的幼崽了。”
——“来了，又来了，她又要摔下去了！”
只见暖宝好不容易爬到八十层，一股压力再次直冲她而去，她摇晃的小身板险些再次摔下去。
可这次的她显然有经验了，双腿用力地跪在前一个台阶上，胖乎乎的双手也紧紧扒拉着上面的台阶，就这样以一种极为艰难的方式跪爬在台阶上。
她挺住了。
没摔下去。
暖宝笑了下，露出白白的小牙齿，可鼻青脸肿的她没有半分美观，却让人疼到了骨子里。
她放弃一步步走上去，而是用膝盖一步步跪上去。
这样的方式大大缓解了她的压力。
一步步跪上去，膝盖很快被磨破了，血缓缓流了出来。
很疼。
疼得她眼泪哗哗直流。
“呜呜呜——”她一边抹眼泪叫疼，一边用膝盖一步步跪上去，“好疼好疼啊。”
仙灵没想到这只小胖龙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当下飘着上去，来到暖宝的跟前。
“啧啧啧，小胖龙，没看出来你这么伟大啊。”
暖宝疼得脑袋昏呼呼的，瞅了眼仙灵，气喘吁吁说：“……仙灵叔叔，你、你现在不要跟我说话，我不能分神啊。”
仙灵好似偏要和暖宝作对，不停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说：“小胖龙，瞧瞧你的膝盖，不疼吗？”
暖宝有气无力地回道：“疼。”
可疼可疼了。
疼得她都想滚下去，可是……做事不能半途而废，救人就更不能了。
“疼就对了，小胖龙你可得悠着点，这么跪上去，你的膝盖可受不住，你会再也站不起来，以后就成了小残疾，为了救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有必要吗？”
对于仙灵来说，那十余条龙根本不算什么，他也完全没把他们当作龙，亦或者当作人。
暖宝听到仙灵的话，吓得充血的小脸一寸寸发白，她下意识低头看自己血肉模糊的膝盖。
会残疾吗？
那……以后都不能走路了？
“小胖龙，你没听懂我的话？”仙灵围绕着暖宝转了一圈，轻声细语蛊惑道，“现在止损还来得及，只要你放弃，你的小短腿就能保住。”
暖宝没说话，她默默吸了一口气，继续撑着膝盖往上爬，只留下一句。
“仙灵叔叔，我要趁着膝盖还能用赶紧爬啊，你不要跟我说话了，我要抓紧时间啊。”
仙灵看着咬牙往上爬的小胖龙：“……”
暖宝已经痛到麻木，不停安慰自己再忍忍。
忍忍就好了。
马上就要爬上去了！
大殿上的龙族瞠目结舌看着爬上去的暖宝，眼中纷纷带着震惊和钦佩。
——“这只小崽子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为了救自己不喜欢的人，值得吗？”
——“她都疼哭了，可……膝盖却是一下都没停。”
——“她明明很害怕自己变残疾，可还是一往直前……”
——“这只幼崽真的太善良了，一点都不像我们龙族的幼崽，可我很喜欢她。”
这样的幼崽怎么能让人不喜欢，不心疼。
严凌双手微微握紧，他也没想到这只小崽子能做到这种程度，想起自己曾经对她的厌恶好似一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无地自容。
蓝心内心的愧疚好似要将她淹没了，她看着手臂上的黑线，暗想是不是自己死了，这只幼崽就能放弃？
想到这里，她眼中浮现一丝亮光，恨不得马上去死，让这只幼崽解放。
桑余看出蓝心抱着必死的决心，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说：“蓝心，找死没有用！我们影响不了仙台之域里面，暖宝也不会知道，我们只能等。”
蓝心眼泪飞快地掉了下来，抽泣道：“我刚刚还想杀她，我真不是人……”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良善之辈，甚至犯了很多错，可她没想到会有一只幼崽为了救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你本来就不是人。”桑余叹道，她看向投影中的幼崽，“既然知道错了，等她考核出来，向她道歉吧。”她也要道歉，本来以为这只幼崽没资格做龙族族长，是她狭隘了。
蓝心用力地点点头。
她知道错了。
真的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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