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丈夫是个不好相处的,可是公公婆婆对自己都还不错,家里上上下下对自己也都是礼遇有加,所以丈夫的这点小插曲也就摇摇头过去。这是两家商量之后的决定,说白了就是联姻,没有人管两个联姻的人心中是怎样想他们两个的想法,从来也不重要。他们只管着这场联姻,对于两家都有利益,至于两个被家族作为联姻物品的人,本身就是一样的可怜,要凑合在一起活着,又怎么能去相互嫌弃?
纪罗绾这样认为着,所以对于丈夫的无理也就包容下来,只当是丈夫没有跟心爱的女子在一起,所以显得格外情绪暴躁了一些,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自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左右自己已经嫁为人妇,虽然自己不知道四姐的观点究竟是什么样的,可是母亲从小给自己灌输的观点还是以丈夫为先。尽管母亲从来没有以父亲为先,母亲甚至性格颇为泼辣,可是自己是不会的。
纪罗绾知道丈夫不愿意见自己,也不主动去见丈夫,每日里只在房中闷着,或者去各处走动走动,见一见亲戚长辈,其他的地方是一概不去的。这个家里比自己家中的路要好,认得多,比自己家中也小得多,所以自己认路并不麻烦,况且家中还有人领路,自己便不用担心走丢了路。只不过这个家里是不会坐轿子出行的,大概是因为家里不怎么大,只有自己家的二分之一左右。或许连这么大也没有,但是自己却也不好问出来。
母亲说自己这是高价,可是若是按照这个家里人的态度,自己应该是低价,自己不知道自己这算是什么。或许在母亲看来,自己是高价的,因为母亲需要这家人的诠释,以作为在自己家那边立稳脚跟的东西,可是自己不需要自己是家里名正言顺的小姐,就算母亲倒了台,难道家里就能不认自己这个孙女了吗?想来是不会的。
纪罗绾温柔的性子在那边家里最多被说一句胆小,可是却也没有人看不惯,甚至每人都要上来安慰几句,劝慰着解开些心结,不要每日愁容满面的。过了这边自然也没有人好意思说些什么,就连婆婆也只是说丈夫几句,却从未说过自己,日子过的也就颇为顺心。
至于丈夫除了新婚那天晚上闹了个不愉快,其他时候自己大多都见不着人影,所以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见也好,两个人虽然是要当一辈子夫妻,可是却实在没有必要去时时刻刻都见对方,心里装着别的人,自己心中纵然没有人,可是对于这场联姻,自己也只不过是逆来顺受,两个人都别见面,彼此冷静一些才是好的。
纪罗绾每日去婆婆还有嫂嫂那里走一走,其他的地方就一概不去,两个丫头也看出来自家小姐跟姑爷感情不好,所以也不劝着小姐多去亲近姑爷。这个城里上赶着跟家里结亲的,也不是一个半个的人,自然他们家能娶到小姐是他们家的福气,而不是小姐的,所以小姐自然也不用感到什么不好。
纪罗绮对于这边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知,只专心在英国读书。这学期学习的任务更重一些,外国的老师对自己也颇为看重。平日里,老师也总喜欢给自己讲些题外话,自己听的也颇为高兴。前些日子倒是收到了家里的来信,说是妹妹已经嫁了出去。纪罗绮对于这个消息没有回话,只说妹妹在那边好,那就是好的,只不过妹妹在那边大概是不好的。
如果妹妹在那边是好的,母亲在信里定然会说妹妹在那边生活的如何如何好,而不是三言两语说一句,妹妹已经出嫁在那边生活一个月就要回来,其他的一概不说。大概妹妹的丈夫是不喜欢妹妹的。
纪罗绮又一次感受到了婚姻对于女性的束缚。女性不能做出伟大的成就,并不是因为女性比男性差在哪里,而是因为男性本身的害怕,他们害怕女性超越他们,所以他们提出了一系列例如男尊女卑之类的观点,他们把女性困在四四方方的宅院中,他们用婚姻,家庭以及你孩子锁住了女性的一生,让女性没有空闲去做出好的事业,让女性没有空闲去跟他们竞争。而女性已经在长期的潜移默化之下接受了这种思想,如今压迫女性的不是男人,而是被思想所禁锢的女性自己。
纪罗绮对于这种现状,无话可说,却也不知道能够说什么。女性之间的斗争永远比男性对女性的更为可怕。因为女性最了解女性,女性知道怎样让女性痛苦,可是反而还要有女性打着为自己的子女好的名义去害了一个又一个的女性。这又能怨谁呢?总之不能怨女性自己,毕竟她们也是受害者。
纪罗绾在那边大概过的是不好的。可能丈夫并不喜欢这个妻子,自己曾经也听过一些传言,说妹妹的丈夫已经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小表妹,而表妹却并没有成为这个丈夫的正头妻子。妹妹向来是个心眼好的人,又善大概也愿意让这个表妹做妾,可是丈夫想来是必然不愿意的。纪罗绮摇了摇头,一时半刻也不知道应该先去可怜谁。
外国教师看着面前的学生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Whathappened,Ji?Youlookunhappy.”
纪罗绮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摇了摇头。“It'snothing,teacher.Youcancontinue,butit'sjustsomethingaboutmyfamily.”
老是听到这里,也放下了书本,把笔放在了一边,两只手交叉起来,似乎对于中国人的家事,也知道一些,并且颇为好奇。“Canyoupleasetellmesomething?IheardthatyourChinesehomesareverydifferentfromours,andI'mcuriousaboutwhatmakesyoufeelsad?”
纪罗绮知道老师是想听一听这些事情,索性自己可能此刻也没有再学下去的心情,所以把笔也放在一边,准备跟老师讲一讲。“It'smysister'sbusiness.Chinesepeopleliketoliveinabigfamilytogether.Mysisterisactuallythedaughterofmyfourthfather.Mysisterisgettingmarriedthisyearandhasalreadypassedaway.”
“Livingtogetherwithabigfamilyisreallyinterestingforyouboth.IheardthatyourChinesehousesareverylarge,socantheyaccommodateanentirefamily?Howmanypeoplearethereinyourfamily?”
纪罗绮略微想了想,不知道要怎么跟老师说自己家的情况。自己家的,正经主子当然没有几个算下来也就二十八个,可是自己家的下人实在是多林林总总下来,足足有几百号人。
纪罗绮笑了笑,决定不隐瞒老师,但是也没有打算直接的说,只打算打个哈哈过去。
“Therearemanypeopleinourfamily.Myaunts,uncles,andunclesareallinourhouse.Everyoneisinthesamecourtyard,whichisdividedintodifferentsmallcourtyards.Thisisapersonalhouse.Mygrandparentsarestillalive,eventhoughtheyarenotmyowngrandmother,butrathertheonesmygrandfathercontinuedtoplay.”
外国老师吃惊了一下,张大嘴说道:“wowChinesepeoplearereallyinteresting.Ihaveneverheardofsuchathinginaforeigncountry.Sowhathappenedtoyoursisterasyoujustsaid?”
纪罗绮听到外教问到这里,略微低头想了想,开口说道:“Myyoungersisteris17yearsoldthisyearandjustgotmarried.Itwasarrangedbymyfourthaunt.Thefourthauntarrangedhersister'smarriage,butinfact,theyoungersisterhasnotmetthishusband.Thehusbandhasagoodfriend,whoisalsoacousin,soheisnotgoodtohisyoungersister.Perhapshedoesn'tlikeher,buttheseareallmyspeculationsbecausemymotherdidnotsayintheletterthatheryoungersisterhasagoodlife.”
外教沉吟片刻,想了想,一双眉头都皱起来,似乎不明白中国人为什么会有包办婚姻这样的传统。“Attheageof17,that'sabittooyoung,andshouldn'tmarriagebedecidedbyoneself?Whyisitthefamilywhomakesthedecision?Marriageshouldbebasedonthepremiseofmutualaffection,andthengothroughtheproceduresbeforegoingtothewedding.Howcoulditbethatneitherthebridenorthegroomhaveseeneachother?Thisistooabsurd.”
纪罗绮笑着听着白胡子外国人说话,知道自己的外国教师向来是不理解这些的。她轻笑了一声,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Thisisthetraditionofyourforeigners.Previously,Itoldmymotherthatitwasbecauseyouhavealatehistoryandnoculture,soyoudonothavethesetraditionalconceptsanddonotknowwhatfilialpietyis.Parents'wordscannotbeignored,anditisshamelessforwomentodirectlydiscussmarriagematters.”
纪罗绮这话是开玩笑,外国的教师听着却直接皱起了眉,歪着脑袋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YouChinaisreallystrange.Ihaveneverheardsuchabsurdwordsinaforeigncountry.Yoursister,can'tyoudivorcetheman'sfamily?”
纪罗绮并不介意外国教师说的话,因为外国教师并不了解国内的情况,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总是这样的。她轻笑着摇了摇头,颇为无奈。
“No,wesaythatwomenregardtheirhusband'sfamilyastheirheaven,andtheirhusbandistheirheaven.Thereisonlyareasonforthehusbandtodivorcehiswife,andthereisnoreasonforthewifetodivorceherhusband.ThelasttimewewereabletogetdivorcedwasduringtheTangDynastyhundredsofyearsago,whenwomencouldrequestdivorce,butnowit'sprobablynotpossible.ButIrememberbefore,ourempressintheharemdivorcedouremperor.”
外国教师越来越听不懂这些话,索性就不去听,两手一摊,继续拿起书要讲。“YouChinesepeoplearereallystrange,Ialwayscan'tunderstand。”
纪罗绮没有介意老师的话,只是轻笑一声,又拿起书本继续听老师讲课。
自己要去改变这一些是必然的。自己身边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在引导着自己,都在激励着自己,也都在逼着自己,自己必须去改变自己,必须去做些什么,就算不为了别人,光是为了自己家中的这些可怜的女人。或者是为了自己的爱人。为了自己被迫成为父亲姨娘的爱人。
自己不敢越出中国人的底线去,不敢超越中国人的人伦纲常,自然就不敢勾搭父亲的女人。自己需要让她不是父亲的人。一夫一妻多妾制度,本质上是对于男子的好处,可是对于女子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纪罗绮一边听课,一边抬头望向窗外,太阳已经快要下山,太阳的余晖却照亮着整个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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