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瞧家人已经醒了,自然将正事说出来。原本是打算即刻就说的,可是看着人有些迷茫的眼神,又不打算即刻就说了。姜阮涟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含糊,倒像是睡蒙了的时候发出的呢喃只轻声的问怎么了?紫嫣没有回话,先扶着把人坐了起来,然后又让丫头进来,用手帕子蘸了水,又拧干了,拿过来帮着人把身上的汗擦了擦。
“姨娘,快别睡了,起来吧,大太太那边叫了,说是太爷那边情况不好,您要过去走一趟呢。怕是最近都没个能休息的时候了,太爷那头情况不好,家里头人要轮番过去看的。四小姐那头也被安顿了,要去祠堂那边替太爷祈福,家里头的小辈都要去。”
姜阮涟有些迷糊的点了点头,坐起身来,让紫嫣帮着自己收拾。紫嫣答应了一声,让梳头的丫头和换衣服的进来,先是帮着人洗了脸,而后带着人在镜子前头坐下。这期间还抽空看了纪罗绮一眼,瞧了瞧人身上穿着的碧绿色竹子暗纹的旗袍并没有说什么,但还是问道:“四小姐不回去收拾收拾吗?我们这边收拾收拾将就要走了四小姐难道不回去换一身行头吗?”
纪罗绮瞧着姜阮涟被一众人拉到镜子前头,坐下直目不转睛的看着,随手拿起一颗荔枝放在嘴里头,冰冰凉凉的,凉意沁透了口齿间,只觉得口舌生津,压下了自己心中的燥热。
“不必了,我觉得我现在这行头也算是不错,也不必在换衣裳,一会儿我直接叫轿子过来,往那边去就是了。你家姨娘过那边也得小心,这些你好歹给你家姨娘带个什么,到时候站长时间或者是跪长时间都是不好受的。”
“我自然知道,这家里头的事情不是好做的。有劳四小姐费心了,既然四小姐暂且不走,那就请在那处歇歇吧。”
纪罗绮点了点头,仍然在原位上坐着,眼神时不时的看向梳妆镜那边。
姜阮涟作者像个娃娃一样,任由身边人如何藐视自己,任由着他们帮自己换了衣裳,又带了配饰,另外又专门找嬷嬷梳了头发。无论如何,算是已出嫁的,虽然不像小姐们那样编个辫子,或者是做个什么实心的发型。马上过了三十岁,就连刘海也不能留。不过好在原本就是没有的。后面的头发被手艺好的妈妈完成一个记,上面插了碧绿青丝的头饰,而后又仔细的梳妆了几遍,将脸上的粉纸薄薄的铺了一层,瞧着不过于艳丽。连口汁都未曾擦,只随手拿了一盒胭脂,淡色的略微抹了抹,显得嘴唇润了许多。
至于身上的配饰,自然也不必像往日。不过好在原本平日里姜阮涟打扮的便是肃静的,此刻只在手上套了两只碧玉的镯子,连花纹都未曾装。脖子上头原本是打算带一条银链子也就罢了,可是丫头们说那样显得不庄重,于是找了一条珍珠嵌翡翠的项链过来,带上又额外给耳朵上面缀了金丝珐琅嵌翡翠的耳环。
姜阮涟似乎闲着这样是过于繁琐,可是瞧着身边人都这样子点了头,于是也不说什么。刺客神智大概也清醒过来,片刻扭过头去,瞧着坐在远处的纪罗绮,又转回头来看了看镜子里头的自己,笑着问道:“四小姐倒是在四小姐瞧瞧我这身行头怎么样?”
纪罗绮一听到这话,把手上捏着的一颗荔枝,一把扔进嘴里,而后在一旁擦了擦手,两三步走过来,让丫头退到一边去,一些自己则站在姜阮涟身后。丫头自然识相的退开,纪罗绮从梳妆盒子里面挑挑拣拣,又拿出一只绒花过来插在姜阮涟头上。插完之后,双手扶上对方的肩,低下些头,把头靠在对方的头旁边,仔细的从镜子里面端详。“好看,如何不好看?小娘最是好看的。”
姜阮涟被这一句话逗笑了,轻轻抿着嘴。“四小姐怪事会花言巧语逗我高兴的,有四小姐这句话我心里倒当真是乐呵的很。”
“姨娘,这话就是冤枉四小姐了,四小姐哪里是什么花言巧语呢?四小姐自然是真情流露啊。依照我说,姨娘容色当世无双。”
姜阮涟被两人轮番说话逗笑了,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站起身来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带着的表盘,那表盘的链子还是之前家里头专门找人给刚换的,用的是海螺珠的链子。与其说是个表,不如说像是个好看一些的手链罢了。
她看了看眼,瞧着时候也不早了,于是也不与二人贫嘴,出门的时候又问轿子来了没有,听着轿子来了,于是跟纪罗绮在屋子门口告别坐上轿子,往荣寿堂那边去了。
姜阮涟一路坐着轿子到了荣寿堂,到了荣寿堂门口的时候已经瞧见院子外头停着好多辆轿。这时候,轿夫正在忙着把轿子搬进轿厅里头去。
过来的时候自然有老太太身边的春花迎上来,春花瞧见姜阮涟,一边让人把姨太太的轿子停到一边去,一边让人招呼着姨太太往里头走,一边走还一边不往嘴里头念叨着。
“姨太太可是来了,快些进去吧,大多数主子都要来齐了。刚刚那头还传了消息,说是少爷小姐们,还有孙少爷,孙小姐们也大多已经去了祠堂那边。另外,寺院的法师们也都在路上了,马上就要做法式祈福道场,那边的人也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这屋子里头的人倒是没缺几个,现下就只有三姑太太了。”
姜阮涟点了点头,只说谢谢春花姐姐。而后便抬脚往里头走去,走进去的时候到听见后头有人问起来说是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八小姐也不见得回来吗?春花倒没说什么,只笑了笑,说八小姐那边已经派人送了信,迟早是要回来的。这毕竟是八小姐的亲生爷爷,八小姐没有个不回来的道理,哪怕抛开一切不谈,八小姐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爷爷到了,如今地步也不回来看一眼,毕竟说破天去小姐,只不过是出去躲躲,又不是出了家,没有这样的道理。
姜阮涟自然不再多听那边说话,两三步走进里头,眼瞧着人人都坐在大厅那边,于是自己也先在大厅里坐下,等着人传话。
纪安沁已然端坐在那里。周玉仪此刻正在里头伺候着长媳,自然是最先说话的,至于其他的什么女儿啊,或是儿子的都要排在长子和长媳之后。如今,太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屋子里头也是人尽皆知的,如今到底是交代后事还是单纯的进去走走,大家谁也说不明白,于是自然是各怀鬼胎。
她瞧着姜阮涟走过来坐下,只略微点了点头,而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说到:“倒是姨娘也来了,不过这向来是家里头的规矩,通知人通知的完全,若不然姨娘原本是不用跑这一趟累的,毕竟这是家里头的事儿,姨娘也是算在大房那边的,又是大哥的妾室,自然有大哥大嫂进去,就是姨娘也在外头等等左右,不必叫姨娘进去的,姨娘也不必像那样受累。”
姜阮涟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这番话里头必然还另有一番意思,只是只装完全没听出来的样子,低眉顺眼的点头笑笑。“那就多谢二姑太太关心了,只不过这毕竟是家里头的家事,我再怎么样也算是家里头的人,自然没有不来的道理,哪怕是来走个过场,也必然是必须的。况且太爷是家里头的长辈,我们这做小辈的,无论如何长辈出事,总得来看看,不管有没有我的事情,这毕竟是规矩,也是道义的。”
纪安沁听到这话,也笑着点点头,没说话,倒是一旁已经坐下的尤青,从鼻子里头发出一声不屑的声音,冷哼了一声。
“这话倒是说的轻巧,若是非亲非故的,到底来是做什么无缘无故的又来图什?我们家那小浪蹄子可没有姨娘半分听话。”
“四弟媳,好端端的,你在外头说这些话干什么!”纪安沁压低了声音,目光朝着屋子里头瞟了一下。其实这距离是十分远的,外头不管说什么里头都听不到。
尤青冷笑一声,也不管身旁人怪异的神色,只自顾自的往下说。
“我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家那口子谁不知道宠妾灭妻的货色。如今啊,我只怕是不进这扇门,今天不来的话,我家那小贱蹄子就得跟着我家那口子一起进去了,到时候到底是我是正房太太还是那个喜儿是正房太太,只怕到时候就要从陈姨娘叫成陈太太,那我这个做正房太太的脸面还往哪里搁?我自然知道这家里头是隔墙有耳,可是这些话难不成还怕别人听去了不成?”
姜阮涟插不进去话。面对这些话也不敢说什么,只好低眉顺眼的低着头,只想着万万不要提起自己来才好。好在纪安沁也不做祸水东引的事情,瞧着对方在那里说的像个鹌鹑一样,于是也并不提起,只是劝着尤青。
“行了,四弟媳,你少说两句吧,今日咱们是来看父亲的。父亲,母亲最是尊重这些礼法的,母亲甚至连纳妾都不大同意,要纳妾必得是良家女子,另外又不能纳太多,显得有伤风化,所以啊,这大哥和四弟才只有一个切,至于我家这口子更是一个切都没有,倒是有几个同房丫头,只是也算不得数的。”
尤青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句,仍然是冷笑一声。“二姐心善,我知道,也不必劝我这些。左右呀,我瞧着我家那人可不是个安静的,只怕哪一天要是真分了家去我家那小贱蹄子,不知道要怎么涂抹我那些东西呢?不过呀,到底图谋来图谋去也是图谋不见的,我手底下毕竟还有个儿子好过那小贱蹄子无所出。”
纪安沁实在是听不下去这些话,有些后怕的略微捂了捂嘴,更把声音压低几分,又让人赶紧出去给四太太拿一盘子糕点过来,让四太太尝尝。最近夏日里,四太太火气大,这是难免。
有听闻言也不再多说,正巧这时候外头通报说三姑太太来了,于是屋子里头安静了片刻。
纪安湫走进来跟众人一次问了好,而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瞧着尤青一副不大高兴的神色又看着纪安沁有些紧张的神色,在偏过头去瞧着自己身旁的姜阮涟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生怕被人注意到,于是也知道大概是尤青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不过私房那些事情在家里头也是人尽皆知的,无非是大方跟小妾的事儿,原本也没什么大事,若非自己那位哥哥实在糊涂,要做些宠妾灭妻的事情,原本也不会引起什么风浪。
纪安湫满不在意的喝了一口茶,尝了尝,只觉得这味道倒不如之前的好,于是转过头去问自己身旁的婢女,说道这茶是什么时候泡的,怎么瞧着放的倒有些涩了。
正好这时候该来的人都来齐了,于是春花从外头进来,正好听见这话。
“哎呦,就等着三姑太太呢,三姑太太既然说茶也血色了,那我就让人下去换一换。”说着,春花就给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丫头把那盏茶替换了下去。
“几位且先稍等等,太爷和大老爷大太太只怕还有话要说,太夫人也正在里头陪着一会儿,等到大老爷大太太出来了,自然我们叫几位进去。几位都带了贴身丫头,有什么事儿倒也能吩咐我,我呀,就是专门被派在这里陪着几位的。”
春花说这话的期间,茶已经又换上了新的,春花亲自帮着放在一旁。纪安湫笑着点点头,只说是有劳春花姑娘。春花也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只说这是做丫头分内的本事,原本也不必三姑太太一句谢。
纪安湫也没有在接话,一时间大厅内寂静无声。
纪罗绮这边到了祠堂的时候,也是大多数人已经到齐了的。一个个的都在门外头等着,祠堂里头早已经布置好了,只等着少爷小姐,还有孙少爷,孙小姐们来齐了之后,就依次帮忙铺了垫子里头,点了香烛,又上了供奉,再给几位上了经文,自然几位就在里头念经祈福。
纪罗绮进去的时候自然看见纪柏珣与纪罗絪连带着两人的家世,几人站在一处。
纪罗绮进去跟众人一次问了好,小贝们之间相互打了招呼,纪罗绮也站到了那边去。
纪罗绮过去的时候正看见纪柏珣皱着眉头,略微有些忧虑的说道:“说起来倒是没让八妹回来吗?这样大的事情活该给八妹传个信的,若不然到时候只说自己家里头的事情,自己家里头的小姐不回来传出去不好听。”
“自然是传了的,我跟大哥也是一个想法,母亲也是这样想的,这样大的事情,家里头小姐不回来,且先不说别的,总归是让人不大高兴。传出去也不大好听。只不过八妹那个性子……”纪罗絪说到这里,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孙若梅也对于这番话,心知肚明,只略微叹了口气,说这也算是一桩孽缘,就别的再也没有多说。
几人正说话间瞧见纪罗绮过来,于是谁也没有再多说,刚刚的话止住了话头转过身,问了一句四妹。纪罗绮也与众人以此问好,并没有再提起刚刚的话,只说如今这几日怕是有的忙。太爷身子好起来,之前只怕日日要在这里守着家里头,最近是事事以太爷为重了。
纪柏珣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仍然不十分嘹亮。“爷爷是家里头的老长辈,咱们做小辈的为长辈祈福,原本就是应该的。分内的事情没有什么繁重不繁重。我那边也已经请了假,好在你这边现在也是休息的时候,也不必有那样多的麻烦。四爸那头也请了假了,家里头这几日都闭门不出。唐志那头也已经通知了家家户户摆到场做法事,要为爷爷祈福的。”
纪罗绮只满不在意的呜了一声。大家族向来是这样的,注重些这样的规程,只是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背后都是巨大的人力物力消耗,与其说是真的为了人祈福,倒不如说是变相的显示自己家中有多么多么的有财力罢了。这些事情在百姓家中都是万万不会发生的,可是在这样的大家族里自然是兴师动众,可是要支撑这样的荣光背后所需要的,便是像金山银山一样的财富。只不过家里没人在意这个。
眼瞅着人就来齐了,纪幼蓁刚刚被接过来,走过来的时候快速低垂着眉眼给在座的各位叔叔,姑姑或者是婶婶,姑父们请了安又走到母亲这边,依次跟母亲父亲请了安。
纪罗绮瞧着纪幼蓁,又突然的想起罗广明,于是抬起头问道今年孩子多大了?
“正说起这个呢,十四岁了,约莫着明年就打算定亲了,我如今跟你二姐夫正商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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