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仪淡淡凝重了眉头,他默许白冉去见苏念,不止是为了苏念,也是为了自己……朝堂上大多是丞相的人,苏仪的处境可谓是孤立无援,他能有今日地位全凭当初皇后娘娘一手提携。他是亲近皇后的力量,就不能与白家人起冲突,小妹与晋阳侯婚姻可巩固他的地位。
漫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雨越下越大了,树上的叶子乱哄哄的摇摆,被大雨冲击抖动,絮絮凋落。
白冉一动不动地站在苏念的闺房外,淋着大雨,衣裳全湿了。他闭上眼,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刚成亲那会儿,夫妻两人亲密无间的时光。可后来他就像是着了魔般迷恋聂鸢,对苏念狠心绝情,以至夫妻二人恩断义绝。
大概站了半个时辰,白冉的腿逐渐变得麻木,可那扇门还是没有开,他神色恍惚地站在这儿,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得到苏念的原谅,唯有如此能与皇后姐姐尽快修和关系,亦能弥补当初犯下的过失。
比起以前的敬爱,此刻白冉对皇后白起宁的感情更多是又敬又怕,他的前程都捏在皇后手上,包括聂鸢被处死,他想求情也最终也是袖手旁观。白冉不是傻子,他清晰意识到皇上和丞相对他的看重,也不过是因为他是白起宁的三弟。若是没有皇后姐姐的帮衬,他白冉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司徒夫人周氏在苏仪的授意下,来到了门前,侧头看了一眼站在雨里的白冉,质问屋檐下的下人:“怎么如此没眼力劲儿,还不去给晋阳侯送伞?”
下人忙解释道:“夫人,小人们已去送过伞了,被侯爷呵斥退下。”
周氏目光一闪,没再说什么,推开那扇门,走进了苏念的房中。
屋中窗户紧闭,可苏念坐在窗前发呆,以至于嫂嫂周氏进了屋,她也没有反应。
“小妹,小妹。”周氏唤了两声。
苏念缓缓回过神来,错愕地望着周氏:“嫂嫂。”
“晋阳侯在外面已经站了半个时辰,雨那么大,不如你出去看看他吧。”周氏微笑道。
“嫂嫂勿要劝,我说过,愿今生不再与他相见。”苏念冷冷道。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吵得苏念心烦,她站起了身,对周氏道:“嫂嫂,让他走吧,别在那儿站着。”
“夫君已经劝过他了,晋阳侯态度坚决,说一定要等到见你。”周氏又道,“就算你要让他死心,也该出去把话说清楚。”
苏念低头不语,第一次感到时间过得如此缓慢,她摇了摇头,低吟道:“?往事已酸辛,谁记当年翠黛颦?尽道有些堪恨处,无情;任是无情也动人!”
周氏目光一沉,小妹若真是无情,怎会又在这窗前发呆,她心里一定还念着白冉。
“好,嫂嫂在这儿坐着陪你。”周氏也不再劝,只是牵着苏念的手,坐在长椅子上。
苏念心乱如麻,只盼着他早些走,雨早些停。可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又过了半个时辰,雨依旧“哗啦啦”下个不停。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白冉摇摇曳曳地站在雨里。苏仪亲自撑着伞,迈步走到他身后:“晋阳侯,看来今日小妹是不想见你,回去吧。”
“司徒大人,这是我欠她的。”白冉双眼眯成一条线,全身早就湿透了。
“倘若晋阳侯真心对小妹,那我就帮帮晋阳侯吧。”苏仪淡淡道。
白冉眼前发亮,猛然侧过头看向苏仪:“大人这话是何意?”
苏仪了解自家妹子的性子,若用苦肉计,小妹必定回心转意:“只是要委屈晋阳侯了。”
“只要夫人能原谅我,我受点委屈也无妨。”白冉忙道。
苏仪派人去找来同在蓉城的二弟苏洹,与其商议妥当之后,苏洹怒气冲冲地冲到后院来。
“你这个无情之人,还敢来招惹我家小妹!当初是你为了那聂家女子,休我小妹,令小妹和苏家蒙受奇耻大辱!”苏洹恶狠狠吼道,扑上去就是对白冉拳打脚踢。
白冉被推倒在地上,任其侮辱打骂也不还手,苏洹本就心里窝火,趁着这个机会为苏念出气,下了狠手重重打白冉。一个拳头砸在白冉的头上,白冉脑子胀痛一晕,趴在地上起不来。
屋内,听到外面闹哄哄的骂声,周氏忙推开门,受到了惊吓:“小妹,不好了!你二哥来了,他这个人怎么如此胡来,殴打晋阳侯可是重罪啊!”
苏念一听也急了,且不说白冉挨打她是否在意,二哥为了她对晋阳侯大打出手,追究起来是要受牢狱之灾的!苏家兄妹向来和睦,苏念也爱护家人,怎能让二哥为她出头而得罪白冉。
“小妹,这可怎么办啊!来人,快去叫大人来!”周氏焦急道,指着外面的仆人,“快去拦住二爷!”
苏念随周氏走出去,两个仆人都拉不住狂暴的苏洹,苏念满脸铁青高声叫:“二哥,够了!”
小妹出来了,苏洹这才作罢,白冉听到苏念的声音,抬起头来看过去:“苏念,苏念……”
见白冉额头上受了伤,刚才重重嗑在石板上嗑出了血,苏念心中一痛,他何时为她受过这份侮辱委屈。
“你没事吧。”苏念走过去蹲下身,伸手去扶白冉,为苏洹求情,“二哥并非有意,请晋阳侯千万勿怪。”
白冉顺势一把深深搂住苏念,她的衣衫也在雨中湿透了,苏念一怔,想推开白冉,可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抱着她,她根本推不开。
“这都是我应得的惩罚,谁叫我以前不珍惜你。”白冉深情喃喃道,“我不会放手,不会再放开你,夫人。”
苏念身子一软,瘫痪在他怀里,终究还是逃不脱宿命,她推不开他。
这时掐着点到的苏仪大步走了过来,厉声训斥苏洹行事冲动,苏家两兄弟相互递了个眼色,果然小妹是吃这一套的。
……
和好之后,白冉很快将苏念接回了白府,并迫不及待安排了时间,两人入宫去探望皇后娘娘,白冉又向白起宁请罪谢恩。
白起宁纵是对白冉心中有怨言,可他是她的三弟,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姐弟感情深厚,她也不忍心惩罚白冉。
“冉弟,既然这次你和苏念和好了,就不要再辜负欺负她,否则我这个做姐姐的,可不会再原谅你!”白起宁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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