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有些微妙。
沈棠看得出来他眼里除了惊讶之外便是怀疑。
显然是对秦时晏这次牵线很不理解。
“何先生好像很意外。”
南梨明知故问。
她当然能感觉到何时进来的一刹那整个人的变化。
如果不是秦时晏，恐怕何时听到自己名字的第一瞬间最先想到的就是拒绝。
不过既然来了，南梨就不准备空手而归。
“我只是没想到，能让小秦总另眼相看的设计师，居然是这段时间以来绯闻不断的南小姐。”
何时下巴微扬。
他用审视的目光面对南梨。
突然有种莫名其妙被人耍了的错觉。
他很清楚自己此刻的愤怒。
如果攒成这场饭局的人不是秦时晏，何时早就甩脸走人了。
留下的目的，除了顾忌小秦总的面子，还想看看南梨有什么值得秦时晏投资的地方。
“何先生，我以为我们今天是来谈论正事的。”
沈棠面色不悦。
何时轻蔑的态度和轻浮的言辞让她心里也翻涌起怒火。
“和绯闻小报的风云人物谈论正事？”
沈棠脸色一变，当场就要发作。
南梨微微一笑。
“何先生就是这么考察合作伙伴吗？”
她不卑不亢直视何时。
“如果何先生的工作态度是仅凭真假未知的三言两语做决断，那我想我们也没必要再继续谈下去了。”
南梨顿了顿，眼光却骤然变得冰冷。
“我不想设计被玷污。”
对嘛。
这才是她认识的南梨。
沈棠听得神清气爽。
她可太久没见南梨火力全开的样子了。
这段时间以来压抑在心里的郁闷，也随着南梨的发作散去几分。
沈棠忍不住附和。
“我们十七虽然只是起步阶段，但我相信未来的十七不会缺合作伙伴。我以为何先生声名在外眼光独到，却没想到名不副实。”
何时本来就被南梨犀利的言辞怼得恼火，沈棠紧跟着火上浇油。
他怒极反笑。
“哦？沈小姐这么说，我倒真想看看南小姐的设计品。”
何时仍以为南梨和沈棠两个人是恼羞成怒，他这么说只是想让大言不惭侃侃而谈的两个人自取其辱。
“我不……”
沈棠本来就对何时充满了意见。
她正要反驳，南梨却把手里的文件推到了何时面前。
“何先生请。”
沈棠气得头疼。
她深知南梨有多么重视这次会面。
就连早就准备好的设计图和设计方案也是十七曾经没有机会发布的新品。
更何况，这其中甚至还有她曾经在国外已经公开的作品。
何时秉持着怀疑的态度打开文件。
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屑慢慢变得认真，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他的目光忽然定住了。
“这是……”
他忍不住惊呼，目光却陡然变得凌厉。
“南小姐，您确定这是属于您的作品而非剽窃？”
格外熟悉的内容早就让何时忘记收敛情绪。
作为一个珠宝行业的新兴集团，他和不少设计师打过交道。
也清楚的知道剽窃创意这四个字对一个设计师来说意味着什么。
华丽繁复的线条和新颖柔和的色彩搭配，何时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件作品的名字。
“蝶梦秋水。”
这四个字一出口，何时的目光变得急切。
沈棠与南梨目光对上的一刹那，她突然笑了笑。
“何先生挺博学啊。”
沈棠收起了敌意。
何时的反应无疑证明了他确实和传闻一样，一个很难搞定的设计狂人。
她似乎已经想到了今天这次会面的结果，心情也变得十分轻松。
何时没心情应对沈棠的调侃，他急不可耐的看向南梨。
南梨神色如常，却不免有些意外。
“何先生知道？”
何时听完几乎是立刻答道。
“蝶梦秋水是五年前一位神秘的设计师与国外首屈一指的奢侈品集团联合发布的作品，但设计师却并未露面。品牌只说是一位年轻的新锐设计师，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南梨听完，心里的那点儿怒火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何先生很了解。这件作品公开的时间确实是五年前的七月十七日。”
何时闻言心神俱震，目光也变得热切。
“设计师署名一个黎字。”
沈棠语气耐人寻味，连带着看何时的眼神儿都玩味起来。
“至于七月十七，是梨梨的生日。”
何时眼睛猛的瞪大了。
设计师署名谐音，生日，再加上每一个细节都分毫不差的设计图……
这一切的巧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眼前南梨就是顶级奢侈品牌口中那个年轻的设计师！
“你就是？”
南梨点头。
她并不想这么快就交底，但何时的表现显然并不在南梨的计划之内。
为了这次能成功达成合作，南梨确实准备了很久。
她起初并没有想到何时能一口叫出那条项链的名字。
一开始以黎的身份与品牌合作也只是因为受到邀请，她公开的作品并不多，但蝶梦对她的意义非同一般。
这是她第一次与国外顶级奢侈品牌合作。
也正是因为这件作品她声名大噪。
她只是喜欢把自己的灵感一点点赋予生命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并不想被聚光灯聚焦。
但后来，回国以后被迫终止，署名随着未完成的设计图一起尘封。
“啊！”
何时惊呼。
他不知所措的搓搓手，目光在蝶梦和南梨身上来回切换。
砰的一声。
何时突然站起来，对着南梨鞠躬。
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九十度硬是吓了南梨一跳。
“抱歉，是我冒昧了。我不该质疑您的作品剽窃，更不该因为绯闻对您心存偏见。”
沈棠被何时一套连招惊讶得目瞪口呆。
不是，这前后翻转态度也太大了吧！
沈棠既有些惊讶，又觉得好笑。她望向南梨，却发现南梨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
“我接受您的道歉。现在可以谈合作了吗？”
何时啊了一声。
他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这下轮到何时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南梨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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