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许多担心,赛夫人如何能放心女儿跟此先生朝夕相对?
可是又总不能拦着,思量之后对婢女道:“叫江南过来,以后教学我亲自盯着。”
……
片刻后,夏商被请进院中,后又见江南急急忙忙赶来,涨红了俏脸,见着夏商几乎就要扑上来。
却听赛夫人在一边轻咳一声才收住了激动难平之心情。
这些日子可把江南急坏了。
先生音讯全无,不知死活,通过各种手段打探皆无所获。
那种感觉就像是人在雨中走了很久,好不容易得来把伞,撑开不过片刻又被风儿刮走了。
江南从小一人,在先生身上感受过一次父亲般的保护后,便在心中深深扎了根,平日里刚强惯了,一旦生出依恋感来,就会毫不保留的相信。
夏商的消失,对江南来讲便是失了父亲一样的痛楚,夜里不知多少次默默垂泪。
现又见了夏商,便是珍宝失而复得,心中千万般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欲说无门,只碍得母亲冷艳在侧,实在是煞了风景。
江南忍着激动,只想赶紧找个无人的地方求先生告知这几日的遭遇,便对母亲道:“先生难得归来,女儿好些日子未听先生教诲了,这便跟先生去我小筑开课。”
说罢,毫不避讳地抓住了夏商的手,前脚刚迈出半步,亭中赛夫人冷冷道:“慢着,小筑遭了贼人损坏,还未修好。以后便在这亭中,正巧可让我也听听夏先生的教诲。”
“娘……”
“不要多言,着小翠将课本书籍都拿了来。夏先生,里边请吧。”
这赛夫人皮笑肉不笑,端的是不给夏商好颜色。
三人各自坐在亭中,待小翠拿来了华朝遵行的课本典籍。
夏商见有人盯着自己,也有些放不开,本就不曾正儿八经地教过江南什么,如今拿着一本女训在手头,也只能照本诵读。
“心犹首面也,是以甚致饰焉。面一旦不修饰,则尘垢秽之;心一朝不思善,则邪恶入之。咸知饰其面,不修其心,惑矣……”
论说诵读,却不是夏商所长,开篇几句便被赛夫人打断了数次。
江南有心帮先生解围,却也插不上嘴,只听娘亲一会儿说这不是、那不是。
一句两句还好,三句四句夏商可受不住了。
遂丢了书本,高声反驳:“我一大老爷们教个女训作甚?夫人你评说我诸多不是,那你对女训可是研究颇深了?”
赛夫人也不知哪里来的横气,只觉左右看那夏商都不顺眼,见夏商被说得气恼,心中大畅,不禁得意挺胸,撑起一片傲娇山峦来:“民妇虽不生于大户人家,却也克己立行,严守女训之种种,自问不曾辱了女子之风。”
“夫人虽不曾辱没女子之风,却不尽母亲之责,才有江南今日之顽劣难训。”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待江南如心肝,一人将其拉扯至今,何曾不尽母亲之责的?”
“自古家规有道,长幼内外,宜法肃辞严。我是先生,居家为尊,讲道为大,纵有不对不是之处,哪轮得到你插嘴?为母者,便是要留与儿孙作样看,这才是该有的气度。你这般顶撞我,便是教你女儿日后也这般顶撞我?再日后出嫁了,难不成还要如此顶撞相公?
平素里江南横霸街市,你也不予制止,如今已是臭名昭著,人见人怕。头一天来时,还扬鞭要打我勒!你且说说,你有尽了母亲之责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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