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一片祥和,虽处处红绸,却并没有因为太子的大婚变得喜庆热闹起来。
朱雄英站在炉灶前,望着沸腾的热水煮着白许汤面,青烟飘起,蒸在他的脸上,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万岁,面好了!”
一旁烧火的老朴轻声提醒一声。
朱雄英立马反应过来,收回思绪万千的想法,拿出筷子将锅里的面条盛进碗中。
几片菜叶,一个荷包蛋卧在上面,浇上少许面汤,一碗面被朱雄英端在手上。
就在此时,外面跑进一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云成满脸泪痕,哭着喊道:“陛下,太上皇,驾崩了!”
轰!
朱雄英仿佛被雷击一般,手中的面碗哐当一声摔落在地,汤汁溅洒一地。他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许久才回过神来。
虽说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听到这个噩耗,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皇爷爷……”
撕心裂肺的喊声仿佛刺破了云霄,朱雄英奋力跑去,却踩在面汤之上,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万岁!”
两名太监同时惊呼一声,立马上前搀扶,而朱雄英早就自己爬了起来,冲了出去。
“皇爷爷……”
“皇爷爷……”
朱雄英带着哭腔拼命呼喊,声音传到三大殿,传到东宫,传到文华殿,望江楼,太庙!
凡是听到声音的,心头无不一颤!
跑到奉天殿外,朱雄英停了下来,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老爷子半躺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安静的睡着了,手中的木棍也掉在了地上。
朱雄英捡了起来,握在手中,跪在老爷子面前,轻声呼喊道:“皇爷爷……”
“皇爷爷……”
朱雄英握着老爷子冰凉的手,再次呼喊道:“皇爷爷,面已经煮好了,孙儿亲自做的,起来吃饭了!”
老爷子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皇爷爷!”
朱雄英这才意识到,老爷子走了,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这个世上,最疼爱他的人……走了!
“万岁!”
云成沉声道:“切不可让太上皇在此久坐,还望万岁移驾寝宫!”
“对,你说的对!”
朱雄英立马将老爷子抱在怀中,却也没有忘记那根木棍。
老爷子很轻,生前已经是瘦到皮包骨头了,如今安静的躺在大孙子怀里睡着了。
“皇爷爷,外面天冷,咱回家,孙儿送您回家!”
抱着老爷子,朱雄英一路走到乾清宫的大殿,来到寝宫,小心翼翼将老爷子放在床上,并盖好被子。
郭惠妃带着宝庆公主走了进来,看着朱雄英。
“皇爷爷……走了!”
郭惠妃瞬间瘫软倒地,大哭道:“皇爷……”
跪在地上,用膝盖一步步爬向老爷子的床榻。
“皇爷,您怎么自己走了,说好咱们一起去见姐姐啊!”
“父皇!”
宝庆公主哭喊一声,飞快扑向老爷子,被朱雄英用手臂拦住。
“我要父皇,你放开我,我要父皇……”
宝庆公主被朱雄英拦着腰挡住,拼命挣扎,顿时号啕大哭。
“我没有父皇了!”
宝庆公主不再挣扎,抱着朱雄英,埋头大哭,泣不成声。
“英哥儿,我没有爹了,以后没人疼我了!”
朱雄英满脸泪水,拍着宝庆公主的后背,安慰道:“小姑不哭,皇爷爷走了,还有我呢,以后我替皇爷爷疼你!”
寝宫外传来哭声!
“太爷爷,太爷爷……”
太子朱文珏冲了进来,身上还穿着那身红色的喜服,得知老爷子驾崩的消息后,他直接撇下太子妃,直奔乾清宫。
“太爷爷!”
太子跪在床前,哭喊道:“孙儿成亲了,您看到了吗,孙儿娶媳妇了,您答应过孙儿,咱再看一代人,要看孙儿的儿子出生……太爷爷,您说话不算数啊!”
“看到了,看到了!”
朱雄英哽咽道:“你太爷爷看到你成亲了!”
“父皇!”
太子抱着朱雄英的小腿,哭喊道:“我要太爷爷,我要太爷爷陪着我,我不要太爷爷走啊!”
“哭吧,哭吧!”
朱雄英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也想大哭一场,宣泄心中的伤心,可老爷子把这个家交给了他,如今只能安慰其他的家人。
一个时辰后,朱高炽,朱允熥跑了进来。
“皇爷爷!”
“皇祖父!”
二人同时看向老爷子,躺在床榻上,再也没有了动静,顿时大哭起来。
随后,湘王,蜀王,以及在京的几位公主,驸马也赶了过来。
所有人都跪在老爷子床前哭,只有临安公主站在原地,神情悲痛,却没有哭出声。
整个寝宫,哭声一片,朱雄英默默的走了出去,来到殿外的石阶之上坐着,抬头仰望星空,那颗暗淡的紫薇星已经消失在了日月星辰之中。
取而代之的是那颗小紫薇,越发闪耀!
大紫薇消失了,小紫薇成了大紫薇,天人感应,象征着家国的传承。
“皇爷爷,您走远了吗?”
“见到奶奶,父亲,二叔他们了吗?”
朱雄英默默流泪,望着夜空呢喃问道:“您在天上能看到孙儿吗,孙儿好冷啊!”
“能看到!”
临安公主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将一件衣服披在他的身上,随后坐在他身边,轻轻的擦着他脸上的泪水,安慰道:“你皇爷爷在天上看着你呢,知道你冷,让我给你送件衣服!”
朱雄英瞬间泪如雨下,从这些朱家人来,他就再也没哭出声,强忍着悲痛,去一个个的安慰。
只有临安姑姑在安慰他,心中的伤心如同潮水瞬间冲破了心中的堤坝。
“大姑,我难受……我心里难受啊,我舍不得皇爷爷走,这么多年,我和皇爷爷相依为命……”
临安公主拉着他的手臂,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姑姑都明白,你皇爷爷这一走,最伤心的人是你,他们哭的再厉害,也不及心中半分疼痛……”
“大姑……我难受……我心疼……我心里像被石头堵着……”
临安公主把朱雄英抱在怀中,抚摸着他的后脑,亦如小时候哄他一样,说道:“雄英不哭,你父亲走了,你皇爷爷也走了,以后你还有姑姑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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