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风似乎也带着暖意，从我脸上划过。
街边树影飞快倒退着，眼瞧着离沈氏大厦越来越近。
我的心也跟着跳到嗓子眼。
整栋大楼高耸入云，一眼几乎望不到顶。
“走吧。”
大厅前台已然认识我，眼底飞快掠过一抹八卦，兴奋的戳了戳她身边的同事。
我没太在意，手握成拳敲了敲桌面。
“我找你们沈总。”
她一手握着听筒，盯着我的眼睛莫名有些发亮。
“好的先生，请您稍等。”
我和温夕站在原地，不少过路人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我们身上。
“行，我马上下来接。”
叶州挂断电话，转动手中的笔，几不可查的扬了扬眉。
他养了三天，脸才逐渐恢复原样。
痛感却停留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找沈絮？
来得正好。
电梯门缓缓打开，我一眼便瞧见站在正中间的叶州，他脸上的伤似乎好了。
眼底略微有些青色。
见到我，叶州缓慢扯出一缕笑意。
“时先生，请跟我来。”
我轻挑眉梢，这不太像他平时的作风。
许是上次挨打后，收敛不少。
我并未放在心上。
“沈总还在开会，烦请你们稍等。”
他带着我和温夕到了一间会客室便转身离开。
不甚宽阔的房间内，空气有些沉闷，我掀开衣领轻扇了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度却像是逐渐上升，越来越热。
偏偏楼层太高，整个房间除了通风扇外，根本没窗户。
会客室太小，里面有什么几乎一览无余。
墙壁上的空调按钮早就失灵了。
我索性直接拉开那扇玻璃门，任由凉风吹进来，脑门上冒出的热汗被吹干。
沈絮这才慢条斯理地走来。
踩着高跟鞋，栗色卷发随意披在身后，高傲目光落在我身上，寸寸打量。
她眼底弥漫着胜券在握的轻蔑。
懒洋洋地走到会客室坐下，一双长腿交叠。
只有在瞧见温夕时，眉眼飞快闪过一抹不满。
“怎么这么热啊？”
她挽起衣袖，环视了一圈。
站在她身侧的叶州懊恼的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
“都怪我，忘记这会客室的空调坏了，还在维修呢，沈总咱们换到另一个去吧。”
叶州嘴上歉意，脱口而出的话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忍了又忍，指甲嵌进掌心。
春风裹挟吹散身上最后一点燥意，我已没了和沈絮周旋的意思。
“说吧，到底要怎么你才肯放过他们公司。”
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再兜兜转转也没意思。
肺部一阵干痒，我忍不住捂着嘴咳嗽，喉咙弥漫上一股铁锈。
心底暗叫一声不好。
硬生生忍了下去。
“温总，难道我有对你们公司做什么吗？”
沈絮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夕，摆明了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奈何不了。
温夕蹙眉，显然也没料到沈絮会这样说。
“沈小姐，我自认为我没有得罪过你，要怎么做你才能高抬贵手，我悉听尊便。”
她深吸一口气，将姿态放低，暗暗攥紧的拳到底暴露了温夕的情绪。
我站起身，看向沈絮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克制内心波澜不断的情绪。
她摆明了是要出气。
不知道是叶州还是她自己。
“你到底想怎么？”
沈絮轻笑一声，掀起眼皮看我，“时琛，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话音落下，她站起身作势要走。
总是这样……
总是碾低我的自尊，恨不能让我一辈子抬不起头。
屈服在她沈絮的石榴裙下。
“对不起。”
我咬着牙缝硬生生挤出三个字。
沈絮在我身边顿住脚步，轻轻侧过头看我，低低笑了一声。
“我以为你不会道歉呢？怎么，就这么喜欢她？”
后半段她语气明显夹杂着狠厉，仅用我和她能听清的声音。
我真的累了。
疲倦让我没有丝毫精力去反驳。
喜欢？
沈絮，这么多年你都看不明白。
我喜欢的，究竟是谁吗？
“我给你道歉，你别再针对他们一个新公司了。”
我低头。
我服软。
我一无所有的孤儿，凭什么跟沈絮对着干。
我活该。
沈絮缓慢点头，我觉察到她的视线始终落在我身上。
“好，时琛，既然你这么想替她出头，光是道歉有什么用啊？不如你跪下来给我道歉？”
身体流淌的血液似乎僵住，手脚冰冷，我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沈絮。
她嘴里怎能说出如此狠绝无情的话？
我以为，沈絮只是不喜欢我。
没想到，她已经厌恶我到这种地步。
下跪？
跪天跪地跪父母。
跪沈絮？算什么？
“沈絮！你别欺人太甚！大不了，我不要公司了！时琛，咱们走！”
温夕闻言，登时勃然大怒，拽着我的手就要离开。
我没动，眼眶阵阵发热。
哽咽着嗓音，不肯错过眼前人一丝情绪，“真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沈絮眼神闪了两下，偏过头去。
“你们两个假装苦命鸳鸯在我面前演什么戏，要滚快滚！”
嘴里吐出的话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晃了晃神，哆嗦着唇，“沈絮，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她转过身，黛眉倒竖，怒意在她脸上浮现。
“我这幅模样？我一直都是这样！从来都没变过！时琛，你能不能别再来我眼前晃了！”
沈絮似气机，声嘶力竭的吼着，没来刚才的沉稳冷静。
我憋回眼角闪烁的泪。
“如果要我给你跪下道歉你才肯的话，那我下跪。”
挣开温夕拽着我的手，作势就要给沈絮跪下。
令我意外的是，沈絮一把搀扶着我的胳膊，脸上怒意未减，“我答应你还不行吗？算是看在小时候是份上，你走吧。”
她偏过头，我瞧见她眼角闪烁晶莹泪光。
我心下松了口气。
沈絮并未彻底变坏，她骨子里还残留几分小时候的影子。
直到时琛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沈絮强撑的精神彻底松懈下来。
在那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自尊不允许她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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