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从记忆蚕蛹中被抽出,细细长长的丝承载着我和沈絮的曾经。
痛苦欢愉的记忆交织在一起。
我和沈絮结婚第二年,关系有所缓和,她处理沈氏的事忙得不可开交。
每天有处理不完的文件,和接连不断的应酬。
太多了。
对沈氏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了。
彼时的沈絮,不过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更遑论,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并未被公之于众。
怀揣坏心眼的人,并不算少。
当时在她身边的秘书,还不是叶州。
两个女孩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场里,硬生生杀出一片自己的领域,十分不容易。
沈絮每每喝得酩酊大醉签下合同的时候,她会给我打电话。
她会委屈,会得意,会兴高采烈的让我接她回家。
那时的我和她,俨然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我曾以为,或许我和沈絮的日子,会这般逐渐好起来。
直到那次,她防不胜防,酒杯里被人下了药。
万幸的是,那次叶州跟在她身边,初初崭露头角。
也是正因为此,她和叶州的联系逐渐多了起来。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她正抱着叶州,哭得不能自已。
哭得红肿的兔子眼,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斥着埋怨和憎恨。
我知道,她埋怨我没能保护她。
埋怨我,在她需要的时候,从来不在她的身边。
任凭她打我,骂我,所有的一切,我都认了。
那个给她下药的人,也被沈家送了进去,搞得公司破产,妻离子散。
从那以后,沈絮明显要更依赖叶州。
她也逐渐不需要再靠应酬来向公司的老股东证明自己的能力。
她越发成熟稳重,却不再需要我。
不会再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她回家。
不会再撒娇般的让我给她煮醒酒汤。
她会嫌弃的问我,到底有什么用。
我后悔。
后悔为什么那天晚上在她身边的人不是我。
后悔为什么没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是不是我再努力,再有能耐一点,也能保护她?
是不是那天晚上在她身边的人是我,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不是我和沈絮,也不会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滚落,我自觉亏欠。
亏欠沈絮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
亏欠沈絮,没能保护好她。
亏欠沈絮我什么都做不好,做不到。
连在爱她这件事上,我都做不好。
江临吐出口浊气,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轻拍了拍:“这不是你的错。”
泪水汹涌,止不住的从眼眶滑落。
第一次,有人说,这不是我的错。
沈絮。
你听见了吗?
是我自己,把自己困在名为愧疚的牢笼中,无法脱身。
“先送她去医院吧。”
我忍住眼底弥漫的水雾,看向蜷缩在角落里的沈絮,历史的画面欧一次在我眼前重现。
跟着沈絮和叶州一起到了医院,她的情绪明显缓和不少,整个人依旧浑身发抖。
“药效已经过去了,暂时没什么,待会我开点别的药。”
医生同情又怜悯的目光在沈絮身上顿了一瞬,旋即转身离开。
沈絮一言不发地靠在叶州怀里,眼前这一幕深深刺痛我的眼。
犹如当年一样。
在她身边,最信任,最依赖的人。
从我变成了叶州。
“时先生,你们回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在这里守着絮絮就好了。”
叶州将人哄睡,又贴心的替沈絮压了压被角,脸上流露出一抹歉意。
“不好意思,今天都怪我没有保护好絮絮。”
江临闻言,不耐烦地轻啧一声,“不是,人家和时琛两口子,有你什么事啊?跟你说的话你没长记性是吧?”
他暗暗攥了攥拳头,叶州微微一笑,缩了缩脖子。
“怎么会呢,我不是这个意思时先生。”
我没作声,只是径直走到病床边,睡着的沈絮倒是比清醒的时候看起来更加美艳。
眉心紧蹙,梦中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困扰着她。
我忍不住伸手,想要替她抹平眉头,试图抹去梦中惊扰她的东西。
“看见了吧,我要是你,肯定早就识趣的走了,而不是还留在这里碍手碍脚。”
江临转头看向叶州,语气充满着不屑。
叶州满眼失落低下头,闷闷开口:“我知道了。”
转身离开病房,似眷恋的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直到走出医院那扇大门,叶州恶狠狠的踢开脚边的石子,鬼知道时琛怎么会突然来啊。
要不是时琛来了,说不定今晚他就已经得手了!
只会挡他的财路!
迟早要把时琛解决掉!
真不明白,当初走了干什么还要回来!
叶州回头看了眼医院的大门,抬手拦下一辆深夜出租车。
眼看着车影消失在街道尽头,江临这才慢悠悠从窗口收回视线。
“我说,你还要看她看多久啊,医生不都说了没事吗?你忘了你自己也是个病人?”
江临训斥的话落入我耳里,我敛下眸中翻涌情绪。
记不清有多久,我没再见过睡着后的沈絮。
或许,是没见过对我没有不耐烦,没有厌恶表情的沈絮。
让我忍不住念起从前。
从前和沈絮上下学时,无忧无虑的时光。
“别看了,你回去睡觉吧,我现在给温夕打电话,让她过来看着,你放心了吧。”
江临边掏手机边没好气的开口,嘴里忍不住抱怨。
“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宝贝得跟个眼珠子一样。”
我盯着沈絮那张脸,想要将她的五官都深深记在我脑海中。
沈絮,我好害怕。
害怕会忘记你。
害怕会记不清你的样子。
记不得你的声音。
可是,我明白。
我和你的缘分,已然走到尽头。
回不去了。
这份爱,我留给你。
留在原地。
放下的一瞬间,原先压在心头的巨石陡然消失,沉重感觉荡然无存。
我只觉得身心一阵轻松。
最后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砸向被子,晕开一滩浅浅的水渍。
“走吧,我们回去。”
我站起身,虚弱的身体连走动便像是四肢百骸都重新组装,钻心的痛抵达心尖。
压抑着喉间的痛呼,我没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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