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取义。
是。
整个视频内容只能听得见我被沈家人谴责的质问声。
至于我否认的内容，一句话也没有被剪进去。
又或者说，是刻意裁掉。
除了沈家，我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谁，能这么做。
脑海回想起沈父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既往不咎？
分明是想利用舆论的压力迫使我低头。
只可惜，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本身我就一无所有。
“江临，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我攥紧衣角，压抑着喉咙里的痒意。
“你是想让我帮你查十八年前的那场车祸吗？”
“我知道，过去这么久，再想要查这件事肯定会有难度，但目前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了。”
身处这座城市，我无依无靠。
沈家，从来不是我的归处。
我如浮萍，随水流漂浮，哪里无风，便再哪里停顿。
“好。”
江临低沉嗓音响起，我竟莫名有些想哭，硬生生憋住眼眶中的湿热。
“今晚，我想去一趟沈家老宅。”
时间已经算不上早，但眼下，我只想迫切的弄清楚。
玉牌，究竟是怎么回事。
春夜露气重重，薄薄的雾几乎将我的去路完全遮掩，江临开得小心翼翼。
我仍旧能感到那阵阵夜风穿过缝隙吹拂在我脸上。
不禁裹紧身上外套，企图将暖意藏匿。
沉寂在深山中的沈家老宅，此刻还亮着橙黄色的暖光，静谧坐落在深山之中。
格外显眼。
山峰隐匿再黑暗之中，打开车门，便听见阵阵虫鸣，似乎一切都在宣告春的气息。
“少爷。”
管家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借着老宅门口昏暗灯光，我瞧清他脸上愧意。
“对不住。”
他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心底清楚他所谓何事，淡漠摆手，态度远不如之前热络。
“奶奶睡了吗？”
我下意识抬眼看向二楼窗户的位置，那扇窗户半开着，屋内透出淡淡的荧光。
如月色皎白。
“老夫人正在等您。”
我闻言一怔。
寒风吹来，我忍不住弯着腰猛烈咳嗽，总觉得下一秒连肺都要咳出来。
嘴里传来星星点点的血腥气，我不得已憋了又憋，喉咙里的痒意克制。
等我？
难道奶奶知道我今晚回来？
顾不上太多，我抬起脚步往屋里走去，耗了一整天的精气神，整个人脚步虚浮不已。
强撑着，不想让管家看出我的异样。
一只手抓着栏杆，慢悠悠的往楼上走去，姿态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浓郁的中药味从紧闭房门中缓缓飘出，整个走廊都充斥着苦涩。
我伸手轻轻敲响，里面传来奶奶略带沙哑的声音。
推开门，沈奶奶像是早已等待多时。
她靠坐在床头，盯着我的那双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小琛，你来啦？快来坐。”
她爬满皱纹的手拍了拍床沿的位置，我一时间摸不清沈奶奶的想法。
并未坐下，指尖触及到口袋深处那一枚小小的玉牌，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拿了出来。
“奶奶，这块玉牌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玉牌触碰到玻璃桌面，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我忽然想起，当初那一块玉被狠狠摔碎时，也是这样清脆的响声。
更为彻底。
“小琛，你就当这块玉牌，是补偿你的吧。”
奶奶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最终化作一道叹息。
“补偿？奶奶，您是不是弄错了？沈家并不欠我什么。”
话说得急，心跳再胸腔猛烈跳动，我紧紧盯着沈奶奶，不肯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情绪。
“小琛，你不用瞒着奶奶，关于你跟小絮的事情，奶奶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确是小絮做得不对。”
她深叹一口气，从沈奶奶的语气里，我听出了她对孙女的疼爱。
说不失落是假的。
毕竟沈絮才是沈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我……
一个外人而已。
凭什么跟沈絮争什么莫须有的遗产？
“奶奶，今天爸妈他们问我，是不是我拿走了传家宝，这玉牌，不会就是他们说的传家宝吧。”
沈奶奶垂下眉眼，不再开口。
“小琛啊，你是个好孩子，小絮她就是一时间的鬼迷心窍，奶奶相信你，这玉牌，也只有给你，奶奶才最放心。”
她这个当妈的，再清楚不过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什么德行。
为了权势不折手段。
令我没想到的是，手中这块玉牌，竟然真的是奶奶留下的传家宝。
顿时便如烫手山芋。
恨不得下一秒就扔出去。
“奶奶，这个真的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话音落下，我立马将手中的玉牌放在被子上，仍旧心有余悸。
玉牌上的观音一脸慈悲像，一双雕刻的眼睛像是直勾勾望进我心底，正视我最原始的欲望。
后怕一阵阵涌上来。
“奶奶给你的东西，怎么能拿回来呢，你要是不想要，就当做替小絮保管的好了。”
沈奶奶一把抓着玉牌，又重新赛回了我手掌心。
替沈絮保管？
只怕奶奶现在还不知道，我和沈絮的婚姻，早就已经名存实亡。
她老人家这幅身体状态，我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摩挲着玉牌，我深深叹了口气。
“奶奶……”
“小琛啊，奶奶时日无多，就当这快玉牌，替奶奶最后保护你一次好吗？你答应奶奶，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照顾好小絮好吗？”
她看向我的眼神里满含愧疚。
我不明白，自顾自的低下头，“好，奶奶，这块玉牌，到时候我也会原封不动的还给沈絮，你放心。”
沈奶奶至此脸上才总算露出几分笑意，“我就知道，小琛是最好的孩子，总会替奶奶分忧。”
带着温度的掌心抚摸上我的脑袋时，我浑身顿然僵住。
生怕一个不小心，头上的假发滑落下来。
觉察到我的僵硬，沈奶奶略微失神的将手收回。
“小琛现在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便摸头的小孩子了。”
沈奶奶的一句话几乎将我拽回我为数不多的快乐童年。
住在老宅那一段时间，我没有任何烦恼。
每每完成一件事，沈奶奶总会笑眯眯的摸着我的头，夸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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