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见铁锤的踪影。
众人都在小院里翘首以盼,特别是三爷爷,紧张地走来走去,都要把自己的宝贝大烟袋捏碎了。
又等了一会儿,约莫四十分钟左右,铁锤踉踉跄跄地身影终于出现在小路尽头。
许夏赶紧跑到前面去接。
大冷的天儿,寒风凛冽,铁锤满脸通红,光溜溜的脑袋上竟沁出了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汗珠,滚成豆大的水滴沿着脸颊淌下来。
站在一旁的钟林也过来帮忙,他和许夏两个人把老栓子从铁锤背上抬下来。
看起来不像围着许家沟跑了一圈,倒像连带着隔壁村子也一块溜了一遍。
而他身后还跟着不少过来看热闹的村里人,尤其是小孩子,一个个都兴奋得不行。
平时都见人骑驴,还头一次见驴骑人呢!
不过顾不得这凑上来的许多目光,许夏将老栓子放下,先迅速摸了一块毛巾过来给铁锤裹到脑袋上,推着人进门。
“赶紧去洗个热水澡,一会儿让得宝叔给你熬个红糖姜茶,太容易受寒了。”
铁锤弯腰喘着粗气,哼哧哼哧的,许夏还是第一次见精力旺盛的他累成这样。
将毛巾在脑袋上胡乱呼噜了一把,铁锤又回头看了一眼放心不下的老栓子,这才走进屋里。
而另一边的刘太一已经又上手查看起了这头老驴的情况。
只见躺在地下的老栓子此刻白眼几乎已经翻得只剩下眼白了,黏糊糊的口水流了一地。
而他的腹部也在剧烈翻滚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喉口翻涌而出。
刘太一瞧着差不多了,赶紧唤着人退后。
“赶紧往后点——”
说是迟,那时快,几乎是刘太一的话音刚落,老栓子的脖子便一阵涌动,先前被梵心瞧见过地那个鼓包重新浮现在众人眼前,并顺着胃肠的翻涌缓缓向上。
“呕——”
只听哗啦一声,老栓子大张的嘴巴里便吐出了一摊秽物,腥臭扑鼻。
而随着秽物掉落的,似乎还有一样圆溜溜的黑东西,看着分量似乎不小,有成年男人拳头大小。
这么粗的东西,居然是从驴的喉咙里吐出来的。
众人都吓了一跳。
而刘太一此时却满意地点了点头,随之又上前检查了一下老栓子的嘴里,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不错不错,就是喉口有点红肿而已,回去休养两天就没事了。”
三爷爷迅速上前,而正如刘太一所说,将东西吐出来之后,老栓子的脸上瞬间就恢复了些神采,腹间也不再涌动,竟能喘着粗气,颤颤巍巍自己爬起来了。
这头老驴甩了甩脑袋,口水飞溅,吓得众人赶紧回避。
不过梵心老和尚却不嫌脏地凑上去,反而拿起一只树枝拨动起那摊秽物来。
他熟门熟路地将秽物中心那颗圆溜溜的黑球拨到一边,舀了一瓢清水倒上去。
随着上面沾着的秽物被冲洗干净,这颗黑东西本来的模样也完完整整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哎哟,这是驴宝吧——”
“妈呀,老栓子出息了!”
“什么?!老许家挖出驴宝了?”
“不是挖的,吐出来的!”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还不等院子里的众人开口询问,在门口瞧热闹的村民里,便有见多识广的老人一眼瞧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嘿嘿,不错,正是驴宝。”
刘太一给老栓子倒了盆清水,让他慢慢喝,随后也背着手慢悠悠走到梵心身边。
从燕城来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自然是没听过这民间玩意儿,但从小在村里长大的许夏,却恍然大悟。
驴宝,又称驴砂。
其实这驴宝与常见的牛黄等药材一样,是动物体内生成的某种病理结石类产物。
而驴宝正是驴的胃中的食物残渣凝结而成,据传言它对于人体神经系统方面的疾病有奇效。
民间更是将这东西传得神乎其神,包治百病,甚至连恶性肿瘤都能治愈,所以这东西也因此被炒到了天价,每当有哪家挖出来,不是当成全家宝,就是卖出去一夜暴富。
当然这东西也有人对其嗤之以鼻,认为那些神奇的疗效只是坊间谣传,在临床上的应用更是少之又少,根本不可信。
但许夏小时候却曾听村里的老中医科普过,这是由于驴宝或者羊宝类药材,凝结的时间长短和性状不同,能入药的成分也不一。
入药成分能达到10%以上的驴宝已是少之又少,常人几乎不可见。
大部分民间偶然挖出来的,都只有百分之一甚至更低的部分可以入药,所以效果自然不好,也便导致了许多人千金购得之后却全无用处,最后只能破口大骂,也让这东西的风评每况愈下。
但肚子里有点墨水的老中医,一眼便能瞧出这东西的好坏与否。
梵心和刘太一,自然都是这样的人。
于是两个人也不嫌地下一片狼藉,饶有兴致地蹲下,脑袋凑到一块,开始对着这块个头不小的驴宝埋头研究起来。
“啧啧,老衲平生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光滑圆润,色泽均匀油亮的驴宝……”
梵心拿着小树枝在地下戳来戳去,目光中都是惊叹。
“嘿嘿,这回要不是我那小徒儿力大如牛,生生把这玩意儿从胃里给颠出来,恐怕咱们两把老骨头这辈子都见不到这等奇物。”
老和尚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得意洋洋。
刘太一捋着花白的胡子,同样笑容满面,“呵呵,虽说我也算见过点世面,但个头这么大,还是从驴的喉咙里自己吐出来的驴宝,也是闻所未闻啊,今日真是长见识了……”
门口的村里人也是议论纷纷。
平时偶尔听说哪家出了驴宝,都是杀了驴从肚子里剖出来的货,啥时候见过驴自己呕出来,个头还贼大,真是神了。
趁俩人研究的功夫,许夏已经和钟林拿了扫帚,将老栓子的呕吐物清扫干净,刚要铲着倒到门外,却见近邻杨大爷搓着手不好意思道:
“夏娃子,你看你这扔了怪可惜的,要不……让我拿回去给家里大黄补补身体……”
这和珍贵的驴宝一起吐出来的玩意儿,那可是好东西,一般人还没福享用呢。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另一边相熟的村里人也七嘴八舌开了口,“我家那头老牛看着快不行了,也给我们一口拿回去,看看能不能续续命……”
“哎呀,我家花花才命苦呢,前两天难产生了一窝死胎,天天扒着窝喵喵叫,可人怜的,也给它一口吧……”
“……”
许夏咽了咽口水,都传言这驴宝有药性,也没说呕吐物都有用啊……
不过看着邻里乡亲地都这么热情,信誓旦旦的,许夏也没话说,只得捏着鼻子把铲子递过去,顺手又让钟林从屋里捎了几个平时寄快递用的塑料打包盒来。
没几分钟,这一盒酸臭扑鼻的呕吐物便被一抢而空,连铲子底都用水涮得一干二净带走了。
院子里呆呆看着这一幕的黑蛋忍不住喉头一紧,赶紧把伸在外面的舌头缩回嘴里。
它都不敢想象自己的好伙伴大黄被杨大爷逼着吃下这一摊东西,表情该有多痛苦。
不过随即它又看开了。
大黄那傻乎乎的家伙连老栓子的粑粑都抢着吃过,说不定这玩意儿也能吃得香。
呵呵……
它可不像自己,是通了灵性的体面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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