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纠结了约有半个多小时,最终还是决定赴约。
因为我越是不想跟陆佑捷身边的人扯上关系,就越是需要了解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段晓玟让我当她的眼线,我拒绝了。
纪梦颜要我当她的活舌头,我也搪塞过去了。
现在是纪太太——
然而太出乎我意料的是,她似乎是想把我当倾诉的对象?
当天晚上,我陪着她在整个功德林,一棵棵树浇过来,修过去。
她说这都是她这些年捐栽的。
最早的一棵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每每失去一个至亲至爱的人,她就会在这里栽一棵树。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不停地祈福,不停地捐功颂德,身边的人却还是一个一个地失去。
先是很早以前就失去的大女儿,然后是小女儿。
最后虽然天可怜见,小女儿终于失而复得了,但自己的小妹妹却又意外离世。
再再后来,是她这一生所爱的男人。
她没有跟我说太多的细节,但也不避讳让我去看这每棵树上挂着的功德牌。
一个人要把自己的名字一次次写在这样的落款上,难能想象这份独留孤苦的心境。
我记不住那些只与他人命运相关的细节,唯独记住了落款林笑楠这三个字,是纪太太的本名。
有那么一瞬间,我记忆里突然翻出了些许碎片。
林笑楠?
我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名字,还是与之类似的名字?
那灵光只是一闪而过,我被纪太太的话打断了思路。
“程小姐,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姑娘。”
她的赞许令我心生警惕,一般这种开题之后的要接的话,多少都会让人觉得有点冒犯的。
“聪明的姑娘,应该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
纪太太将一棵小树的枝叶修剪了几下,却依然没能挽救它看似有点长歪了的趋向。
“如今我身边,就只剩下颜颜了。难得陆太太又那么喜欢她,要是一切顺利,明年差不多也就该订婚了。”
纪太太一边说,一边用手扶着树干,不能松,一松,就歪了。
我赶忙说,这种需要人工矫正,比如用绳子绑起来,搭支架捆绑。
“纪太太你等一下,我去院子里找条绳子。”
其实我只是想赶紧走。
那些与爱有关,却与我无关的话题,真的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我猜她无非是想告诉我,她感觉得到我与陆佑捷之间的那些过往,很有可能会成为她小女儿与陆家联姻上的障碍。
所以我真的想不明白,我只是爱过陆佑捷,怎么就非得死了才干净么?
院子里,我捏着一条粗绳子,靠在院墙上微微平息了一下情绪。
手机上有新消息,是陆佑捷发过来的。
他问我回来了么。
我一气之下回过去一句,没有,不回来了,当尼姑了。
发过去之后,忍不住在理智的催怂下,又给撤回了。
他把电话打过来,问我:“谁又惹你了?”
我唏嘘一声,没谁。
只是单纯觉得,我会去以后是不是应该在脑袋上纹个身,写上——
我不爱陆佑捷,我们两个没有未来。
才能彻底消停?
电话那端,他顿了许久,随后甩出两个字“神经”。
我笑了,声音有点大。
陆佑捷骂我,说佛门圣地,能不能收敛一点世俗的情绪。
“我比弥勒佛还坦荡。”
我说我现在就要拿着根绳子去找你未来丈母娘,她要绑树我就真诚一点帮她绑树。
她要是信不过我,我就直接拉个绳吊死在她面前,以证明我对她的未来金龟婿没有一点想法。
这样大家都满意了吧?
陆佑捷忍不住骂我:“程时音你是不是有病!我是什么脏东西么,需要你以死明志?”
我说不是我要明志,主要是你家一天N波过来敲打我,是个人也受不了啊。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你要是真的非要我回去赚窝囊费。
情绪上提供的价值,也要加薪兑现。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会跟纪家小姐订婚的。程时音,你不爱我就算了,也没必要非得把我往外推。”
我嗯嗯两声:“这不关我的事,我明白你是为了给季妙言找个新的挡箭牌。但挡箭牌就那么大点地方,经不住太多的箭。”
到最后,嗖嗖嗖的,还不是全都射在了我的身上?
我都快成刺猬了——
哎?刺猬?
山间野地,小动物多得是。
我靠着院墙,一眼看到脚边有什么东西在拱动。
竟然真的是一只小刺猬!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野生的刺猬,难免生了童趣心。
拿起一根树枝,冲着它扒拉了两下。
刺猬胆小,立刻团成了一个球。
陆佑捷在电话那端等了我半天,实在忍不耐了:“你在干什么?”
“捡了个刺猬。”我说。
“哦,留着吧。偏方说,刺猬煲汤养胃。”
我说陆佑捷我真是替刺猬谢谢你全家。
你也知道佛门圣地,说话之前能不能过一下脑子?
这小刺猬看起来似乎也就刚断奶,估计是跟母刺猬走散了。
看它这瑟瑟缩缩的样,留它在这儿也不一定好活。
山间野地随便遇到个黄鼠狼之类的,应该也就无了。
我从包里翻出个尼龙绸网兜,把它套了进去。
我说我要带它回去养。
“你是想养大了再吃吧?”陆佑捷讽刺我。
我说滚吧你,我想养大了给墨宝作伴。
陆佑捷想了想:“程时音你倒是比我善良,但不多。”
猫和刺猬一起养,明显是有互相伤害的隐患。
“而且,你难道一点都没意识到,我第一时间是考虑到你胃不好,才说那种话的?”
我也想了想:“那我第一时间也是考虑到,你有这个时间多安抚一下季妙言才是真的,别跟我在这儿有的没的了。我要去找纪太太了。”
说完,我挂了电话,提上绳子,背上尼龙绸网兜里的小刺猬,沿着原路回功德林。
然而,我没有看到纪太太在原地等我。
那棵发育不太良好的小树在夜风中歪摆着,地上的工具横七竖八。
月色下,有两块亮晶晶的东西躺在一片湿润的泥土中。
我凑近过去看,是两半断裂的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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