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繁盛里开业同时发生的,是一个震惊全国的大新闻。
祝玫看到之后,截了图,发给了叶墨珲。
同时,祝玫也接到了孙律师的电话,孙律师告诉她,谢衡案二审的主审法官换人了。
他说,这是转机。
祝玫又燃起了希望。
而关于那个震惊全国的大事,叶墨珲已经知道了。
因为胡子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了。
而那件大新闻,是周志庸的职位,忽然由东部战区某位司令员担任了。
随后,打虎再下一城。
陆译伟被查了。
显然,一切都是有关联的。
小道消息满天飞。
叶墨珲还没来得及回复祝玫的消息,就接到了黄沛的电话。
黄沛问,“知道吗?李希继在对岸被谋杀了。”
叶墨珲问,“什么?!”
黄沛道,“李希继,被杀了。”
叶墨珲问,“谁杀的?”
黄沛说,“不知道,只知道被杀了,这事儿都传遍了,想着你带娃呢,估计不知道。”
李希继。
那个害了柳梅儿一生的人。
叶墨珲说,“没有接受法律审判,我觉得便宜他了。”
黄沛道,“你这么说,也是。”
叶墨珲问,“你告诉柳朝颜了吗?”
黄沛说,“来问你就是想看看,是我去说,还是你去说?”
叶墨珲想了想,道,“我给柳朝颜打电话吧。”
柳朝颜接了电话,听了之后说,“知道了,但那个人死了又怎么样呢?我姐的一辈子也已经这样了。”
叶墨珲沉默了一会儿,说,“劝劝她,她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柳朝颜听了之后,叹了口气说,“就这样吧。”
叶墨珲握着电话,无法再说余下的话。
他记得那时候,柳梅儿喜欢看《茶花女》。
一遍又一遍地看。
最后,她自己也困于茶花女般的人生里。
她的伤春悲秋,让年少的他魂牵梦萦。
可想到她如今的生活,他只觉得可叹。
有些人,一直活在过去苦厄里,哀悼自己悲惨的命运,在这样的哀悼中,蹉跎了一生。
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值得欣羡的?
他说,“有需要来找我。”
柳朝颜说,“不必了,你都做爸爸了,不想再打扰。”
叶墨珲说了声,“保重。”
祝玫给他打来电话,告知了谢衡案主审法官调整的消息。
叶墨珲说,看来大势已来。
一个月之后,凛冬又至。
这天,祝玫在开会,接了孙律师的电话。
孙律师十分激动的说,“谢衡当庭释放了!”
祝玫握着手机,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孙律师又说了一遍,“二审改判无罪,当庭释放!”
祝玫喜极而泣,当着会场那么多人的面,笑着落泪了,她哽咽着说,“太好了,这真的,太好了!他今天就回来吗?”
孙律师说,“是的!”
祝玫道,“我想见他,我安排车去接你们。”
孙律师道,“不必,我有车,我们晚上见。”
祝玫点头说好。
祝玫给叶墨珲发了消息。
叶墨珲知道,祝玫想当面问谢衡,关于她父母车祸的事,是不是谢衡一直在调查。
叶墨珲回复道:晚上让他上家里来吃饭吧,为他接风,也免得你担心。
祝玫回复:好!
刚巧祝蓉蓉来公司,和她报告项目推广的事。
得知谢衡无罪释放,吵着说要见谢衡。
祝玫理解她的心情,于是答应了。
随后,祝总平推了剩下的工作,准时下班回家。
叶主任虽然怨念,但依然准备了火盆,弄了柚子叶,还翻了一套新衣服出来。
谢衡跟着孙律师的车回到了繁都,早上从繁都监狱出发的时候,天气就阴沉沉的。
回来路上,飘起了雪。
雪花纷纷扬扬,但没一会儿,就停了。
寒风呼啸着,却带着自由的风。
整整三年了。
被剥夺了自由,活在寂静的世界里。
从一个看守所,到另一个看守所,再到监狱服刑。
冬日,只有听得折枝声声,才知雪浅雪深。
不知关了多少日月,也不知道长长的监室外,路过了多少人。
忽然重获了自由,他还有些不习惯。
孙律师为他办完了手续,谢衡觉得自己和这个时代脱节了。
他的随身物品还在监狱,要过两天才能去取。
虽然当庭释放,但他的手腕上,还留着被手铐磨红的印痕。
不出意外,没有家人来旁听他的案子。
每次探监日,他母亲也从未出现过。
嫌他丢人。
可孙律师说,祝玫想见他,问他是否愿意。
当然愿意了,多想见到她啊。
那是支撑他,默默走过这么多年的信仰。
不论她是单身,或者已婚。
这个人在他生命里,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站在了祝玫家门口。
雪花又飘洒下来,伴着冷风。
却仿佛是春天的桃花,缤纷摇落。
孙律师按了门铃。
他隔着雕花的铁门,竟然有些紧张。
女人的声音说,“谢衡哥哥来了。”
谢衡的心一颤,又放下了,是祝蓉蓉。
他等着她的声音响起,就像春日婉转的鸟鸣,又像是夏日暖风拂过的风铃。
那张明艳的脸,做了妈妈之后,是如何的模样?
她的孩子,可爱吗?
能,抱一抱吗?
祝蓉蓉来开了门,叫了一声,“谢衡哥哥。”
谢衡还来不及回应,祝玫已经出来了,身后,跟着的是她的公公婆婆。
很年轻的一对公婆,看着就对她很好。
他张嘴,发不出声音,最后用干哑的声音叫了一声,“玫子。”
祝玫看到他,微微一笑,那双眼睛,还是像以前一样漂亮。
菱形的唇瓣,就像是春天的杏花。
他觉得眼酸。
祝玫招呼叶墨珲,“老公,老谢来了,让他跨个火盆,除除晦气。”
叶墨珲一翻白眼道,“那你过来管孩子,就会动嘴皮子。”
叶墨珲抱着他们的孩子也走了出来,看到他,点了点头。
她的婆婆抱过了孩子。
祝玫推了推她的丈夫,说,“我赚钱养家可辛苦了,昨天忙到十二点呢。”
叶墨珲哼了一声道,“忙着和陈逢时视频聊天,当我不知道呢?”
祝玫说,“你可够离谱的,你管上班叫聊天?那你天天在聊天,不干正事。”
婆婆黄静踢了踢儿子的腿道,“妹妹让你去就去,就会废话。”
她的公公说,“二审判无罪不容易,是该有点仪式感。”
唯一干活的人无奈认命,对谢衡和孙律师说,“请进。”
谢衡还有些不习惯这种热闹的气氛,他说,“我就在门口等着。”
祝玫指了个门口的位置道,“你就站那儿。”
谢衡说了声好。
年少时候,恣意不羁的谢衡已经不见了。
然而坎坷的经历,却让他多了些沉稳。
祝玫心中有感,望着谢衡,而谢衡却不敢抬眼看她。
叶墨珲准备好了铁盆,上面放着柴火,又拿了干草点火。
柴火哔啵作响,冒着火星。
灰黑色的烟,带着火烧火燎的气息,扑面而来。
却也带来了温暖。
谢衡终于望向眉目如画的祝玫,仿佛还是豆蔻年华,别无二致的明媚。
那张珍藏的报名照早已不知所踪,但她的容颜从不会在他的生命里褪色。
这一生来一场是为什么?
大概就是为了,曾在生命里,有过这样一段倾城绝艳的时光吧?
叶墨珲点燃了火盆,让谢衡跨过去。
小娃娃在奶奶的怀里,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叔叔一跃而起,跨过火盆。
祝玫又指挥叶墨珲去拿柚子叶水过来,给谢衡洗手。
七双眼睛看着他一个人忙进忙出。
堂堂市商贸委叶主任,被指挥得团团转。
等全部一通忙活完,谢衡对叶墨珲说了声,“谢了。”
叶墨珲说,“但愿没有下次了。”
祝玫假装敲了敲自家老公的头,叶墨珲对她做了个鬼脸,然后让谢衡进门。
孙律师已经进门了,祝玫刚好有一个产权纠纷的案子想请孙律师为她联系熟悉的律师咨询。
谢衡是第一次来祝玫的这套别墅,房间布置得很温馨。
他站在客厅里,第一反应居然是靠边站着。
祝玫看到了他的细微动作,心里一酸。
她给他递了一颗水果糖。
谢衡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接了过去。
从她掌心里接过那颗糖,还是热的,有些化了。
他打开吃了。
终于品尝到了糖的滋味,他一点点放在嘴里含化。
很甜。
与儿时别无二致,甚至,比儿时的更甜。
叶墨珲拿一套给他准备的衣服,带着他去了一楼的浴室。
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谢衡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
正是晚餐的点,祝玫招呼众人坐。
怕他们说话不自在,黄静和叶煦铤说,家里已经留了饭,还要去看看外公,就先走了。
谢衡的嘴里,是水果糖残存的甜味。
几个人坐下,倒是有些冷场。
还是祝玫带话题,问谢衡在里面怎么样,案件审理情况怎么样。
孙律师把二审中,同公诉人辩论的焦点,详详细细地说了。
祝玫道,“一审原来也是这个思路,当时一审法院没有采纳。”
孙律师道,“是啊,但是二审换了主审法官,开庭前会议的时候,我就提出了那些问题,他和合议庭全都采纳了。”
叶墨珲说,“二审能改判,的确很不容易。”
祝玫点了点头,看向谢衡。
而谢衡只是看向面前的碗。
祝玫夹了一个鸡翅给他。
她说,“吃啊,看能看饱吗?”
谢衡笑了一下,举起筷子。
祝玫说,“进去了一趟怎么还斯文了呢?”
谢衡终于有了表情,放下了筷子,拿起了鸡翅,啃了一口。
祝玫问,“香吗?前几天陶子从乡下给我带来的。”
谢衡听了,咽下了嘴里的肉,问,“她怎么样了?”
祝玫道,“挺好的,现在在工业园打工。”
谢衡又看向祝蓉蓉。
祝蓉蓉说,“谢衡哥哥,我一直想跟你说抱歉。”
谢衡问,“为什么?”
祝蓉蓉说,“如果不是我惹的事,你也不会……”
谢衡摇头道,“和你没关系。”
祝玫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当着祝蓉蓉的面,问关于国安的那一段。
祝蓉蓉说,“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因为我的工作是你介绍的,所以他们才会抓你。”
谢衡只是说,“你们没事就好。”
祝玫说,“终于出来了,不用我和孙律师再为你操心了。”
孙律师说,“是啊,祝总为了让你振作,特地让我给你带糖吃。”
谢衡说,“可惜我没吃到。”
祝玫笑着说,“今天不就吃到了吗?”
谢衡看着她,淡淡笑了笑说,“早晚会出来的,你担心什么?”
祝玫说,“担心你一个人在里面害怕啊。”
谢衡说,“大通铺,热闹得很,我再待下去,都要当号长了,不过后来去监狱服刑,又一切从头了,可惜可惜。”
祝玫说,“你怎么还挺骄傲呢?”
谢衡说,“怎么不骄傲呢,你进去过吗?”
祝玫说,“不是去看过你么?”
孙律师有些疑惑。
谢衡道,“你也就在门口,那里面几道铁门你知道么?进出一趟,二十道铁门,你才第一道。”
祝玫说,“以后我在我家门口也装二十道。”
谢衡笑了起来说,“你倒是装。”
祝玫对叶墨珲说,“老公,明天给星星买几套乐高,凑20道铁门。”
叶墨珲端了汤上来,听了说,“好嘞,老婆大人拨款就行。”
祝玫对着谢衡挑了挑眉。
谢衡说,“别秀恩爱。”
祝蓉蓉噗嗤一声笑了,说,“谢衡哥哥,你要习惯,我都被他们的狗粮喂胖6斤了。”
谢衡看了看她说,“珠圆玉润,不是很好么?”
祝玫道,“进去一趟倒是学会聊天了。”
谢衡没有继续接话。
祝玫扯开话题道,“南子判了拘役六个月,也已经出来了。”
谢衡喝了口水,神情淡淡的,他问,“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祝玫说,“在渤东园打工,和陶子、彤彤他们一起。”
谢衡问,“渤东园那里能招那么多人?”
祝玫抿唇看向叶墨珲笑。
叶墨珲道,“那边新谈下了几个项目,厂区都在建设,后续投产也要招工的,能解决几千个岗位。”
谢衡点了点头说,“原来那一带很乱。”
祝玫道,“是啊,原来渤江有哪里不乱的?”
谢衡没有再说话了。
一餐饭,吃得不咸不淡,谢衡不太说话,祝玫理解他。
祝蓉蓉此刻看向谢衡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当年对他的迷恋。
而祝蓉蓉自己,也有了些许职场女强人的味道。
经历,让她比过去成熟很多。
谢衡问,“蓉蓉现在在做什么?”
祝蓉蓉看了看祝玫,祝玫示意她自己说。
祝蓉蓉道,“现在在新媒体公司,给繁都的一些旅游景点做运营推广。”
谢衡点了点头。
饭后,孙律师和祝蓉蓉就先告辞了。
谢衡本也想走,祝玫说,“再坐一会儿吧。”
只要她说,他就不会拒绝。
谢衡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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