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大春搀扶起呆坐在地上的洛言,准备先送她回家。
两人走了没几步,一直很冷静的老六媳妇尖叫起来。
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都像被点了穴一样。
米大春和洛言回头,看见他们都盯着洛言。
老六媳妇站起身来走上前,哆哆嗦嗦地说,“少、少夫人,你见红了……”
洛言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来,已经是在家里了。
她发现自己躺着的是江洋之前睡的床,米大春守在旁边。
洛言坐起身来,米大春却一直低着头不看她。
“郎中来过了?”她问道。
米大春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又问,“孩子呢?”
米大春都没有反应,紧跟着啜泣起来。
洛言的眼泪也扑簌簌地掉下来,她的孩子没了。
她一言不发,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少夫人,你别这样,你哭出来吧。”米大春看见她这样反而很担心。
“没事儿,我有点饿了。”洛言想单独呆一会儿,他心领神会,赶紧退出去。
米大春出去找福伯,“我在这儿保护少夫人,你赶着马车去庙里接老夫人回来。”
他又连忙去看了一下妙芙。
妙芙被白莲花捅伤,流了一地的血,好在捡回一条命。
此刻赵大嫂正在照顾妙芙。
不一会儿,陈大个回来汇报,村长带着人把白莲花的尸体找地方埋了。
米大春无动于衷,要是按他的想法,他恨不得把白莲花碎尸万段。
洛言在房间里躺着,脑中一片空白。
她只记得后院失火之后,她说过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抓住疯婆子。
现在的代价就是失去了腹中的胎儿。
她开始明白,她的祈祷、愿望都能实现,每一个字都能实现。
洛言再也不敢轻易祈祷了,她知道这个心想事成的秘密,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次的确是我口不择言,活该遭到反噬。我和林瑞都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想是这么想的,可是她的眼泪还是夺眶而出,枕头上湿了一大片。
黄昏过后,林夫人和妙洁才回来。
和离开时的惊慌失措不同,林夫人回来看见被烧焦的后院,反而面无表情。
林夫人来到洛言床前,握着洛言的手,一言不发。
洛言看到了婆婆,又委屈又内疚,忍不住嚎啕大哭,把所有的情绪全都释放了出来。
林夫人抱着洛言,轻拍她的后背,“哭吧,哭完就好了。你们都还年轻,来日方长。”
……
半个月后,洛言的身体和情绪都恢复得差不多了。
前几天洛言和婆婆坐立不安,家里众人也不敢出声。
那时正是科举的会试,婆媳俩惦记林瑞呢。
福伯和米大春带着工人修葺后院,林夫人让他们顺便多盖几间屋,还要把院墙砌得高一些。
妙芙也能下地了,有时洛言扶着她在院子里慢慢散步。
老六媳妇非常自责,她认为要不是她把白莲花带回桃源村,洛言就不会流产。
她现在也不去卖娃娃了,每天在林府后院跟着大家一起干活。
这天,洛言看见正在干活的陈大个总是心不在焉的,还一个劲儿的偷偷看她。
“你过来!”洛言招呼他,“有事要跟我说?”
陈大个鼓起勇气说,“少夫人,昨天小圆脸来找我了,你让他刻的匾已经做好了。镇上那边装修也都完事了。”
“什么匾?什么装修?”洛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大个很惊讶,“妍蕊堂啊,脂粉铺!你不是忘了吧!”
洛言一拍脑门儿,她真给忘了。
她连忙要去找林夫人,一转身看见婆婆就在她身后。
林夫人冲她点点头,“去吧,我不勉强你留在家里。忙一忙,你也能散散心。”
洛言跑过去紧紧地抱住林夫人,“婆婆,你比我妈还像我妈!你再帮我选个开业的日子吧!”
撒了一阵娇,洛言立刻跑去对面学堂,跟娘子军宣布,镇上的脂粉铺要开业了,有没有人想去那工作。
好几个人抢着要去,洛言拿出一些早就准备好的纸条,上面全是各种脂粉的主材、功效、使用方法。
“你们拿去背,三天后我来考你们,说得好的就可以去镇上。”洛言这是要培养销售团队了。
这时,陈大个把木匾也搬过来了。
洛言掀开红布,看着木匾上“妍蕊堂”三个字,从心里往外笑出来。
当晚回到房间,洛言坐在书桌旁托着腮,她要给林瑞写信。
只是她不知道是应该和盘托出还是瞒着他呢。
想来想去,推己及人,如果是她,她肯定想知道全部事实,而不是报喜不报忧。
于是她提笔,把林瑞走后的所有事情都写下来了。
等她写完,天都快亮了。
厚厚的一沓纸,一只信封都塞不下了。她找了个小盒子装信,打算让刘把式捎到万里商行。
“我要是也有一只海东青就好了。”洛言想起万云的神鸟。
以前也不觉得,此时所爱之人远在千里之外,她才知道海东青的珍贵。
接下来的日子,洛言忙着选拔销售员、筹备新铺开张,忙得不可开交。
没几天,陈大个就像个定时闹钟一样又来提示洛言,“少夫人,快播种了了。去年登过记的村民都等着你发种子呢。”
洛言对于自己当初选用陈大个这个决定庆幸不已,他真是太靠谱了。
由于陈大个去年已经种了一夏天的瓜,经验丰富。
洛言派他做技术指导,集结村民统一授课。
“播种什么的你就带头领着干吧!”洛言干脆当了甩手掌柜。
陈大个赶紧问,“少夫人,咱家地里今年种什么?也种瓜?”
洛言还没想好,便说,“先留着,我怕种上了我再改主意,你们还得折腾。”
陈大个其实早猜到是这样,所以才提前问的。
虽然他不想米大春和洛言那么默契,但是在工作上,他还是能猜透一点领导心思的。
这边林夫人已经找人算好了良辰吉日,妍蕊堂就定在六天后开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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