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小家伙。看这样子，这山寨十有八、九我们是离不开了，你多半是要跟我这个糟老头一起过活。咱先回屋去！”
李老头心中无奈，这些贼匪说得好听，在这里虽然躲掉了赋税和劳役，可是总有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愿意生活在这里。对于这些人，想来这些贼匪也不会放他们离去，不然就不会说出那些威胁的话。要命的不是野兽，而是人！
偷偷的叹了口气，李老头拉着小夜向那刀疤脸说的茅草屋走去。
小夜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他已经认定刀疤脸对自己有恶意，因此十分机警的观察着身边的环境。
山寨这一排排紧挨相连的茅草屋比寨中他最早看见的那些茅草屋要单薄，而刀疤脸带两人来到的这最后一排茅草屋更是显得破烂，有些屋子经久失修已经露出了破败的景象，说是用来遮风还算勉强有点用处，但是想要用来挡雨就属痴心妄想。
小夜和李老头站在刀疤脸指定的那间屋子前，看着眼前的草屋，李老头止不住的一个劲儿叹气，沧桑的皱纹间满是无奈。
呸！
小夜一口唾沫啐在地上，心里恨恨的骂道：这心眼儿恶毒的刀疤脸，就该他断子绝孙。
眼前的草屋与其说是草屋，倒不如说是四面草墙更加恰当，甚至这几面草墙都已经单薄的好似四张草席。至于屋顶，如果说塌了一大半的屋顶也算的上是屋顶的话，那这草屋除了四张草席外还勉强有小半个屋顶。
最后一排茅草屋其实还有很多草屋都是空着的，那些屋子都比眼前这一个更像是屋子，但是那刀疤脸偏偏把小夜和李老头安排在这里。
小夜捏着拳头，虽说他对于住在哪里并不十分在意，毕竟就在几天前他还差点冻死在街头，此时好歹有了个挡风的墙，可是刀疤脸如此毫不遮掩的欺侮让他出离的愤怒。
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时，李老头已经认命，他伸手去推草屋的门，准备把屋子收拾一下，好歹要像个人住的样子。可是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李老头刚刚用了一点力气之后，那门居然噗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该死！”
小夜心头积攒的怒火勃然爆发，他转身就要去找那个刀疤脸理论。
然而，还未等小夜装过身，一只干枯的手抓住了小夜的胳膊。
“小家伙，你要干嘛去？”
李老头的声音又急又切。
气冲冲的小夜被李老头这么一拉，顿时有些气滞，怏怏不快。
“我要找那家伙理论去，这里有那么多的屋子都好好的，凭什么给我们安排一个这么破烂的！”
李老头急的直摇头，颇有些恨铁不成的意味。
“去理论？你去理论什么？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你找谁理论去？你当这里是哪？这里可是贼匪窝，你真当那些贼匪都是救苦救难的圣人？那人说的倒是好听，可是你要知道他们这是在圈养我们！像猪羊一样圈养！”
小夜呆愣了，李老头的话像一桶冰水，从头到尾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是啊！我这是怎么了？
小夜的心里腾起一阵疑惑和不解，还带着一点点的恐慌。他只是一个卑微可怜的小乞丐，曾几何时只能生活在阴暗潮湿的讥讽和谩骂之中，小心翼翼，逆来顺受，以至于他都觉得自己本就应该这样活着。
可是……
我这是怎么了？
小夜惶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回想着最近的一桩桩、一幕幕。自从他见到了银票，打倒了大乞丐，亲历了谋财害命，甚至还成为了他从来不曾想象过的‘头子’，他的胆子……，似乎变大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
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小夜心中的恐慌越发重了几分，可是让他奇怪的是这份恐慌中竟然开始滋生出兴奋！
兴奋！
是的！
小夜发现自己的心底竟然有着一丝兴奋，而这丝兴奋皆源于自己的改变。
恐慌夹杂着兴奋，小夜的心跳快的让他害怕，他有些慌乱，有些迷茫，有些期待，又有些踟蹰。
“李爷爷，我错了！”
慌乱和恐惧总是有更大的力量，小夜年幼的心灵经不住纠结和折磨，他对李老头说出了歉语，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道歉。
李老头一双灰白的眉头微微一皱，看着眼前神色杂乱、惶恐不安的小夜，他的眼神在这一瞬间越发的沧桑，满脸的皱纹竟透着睿智的气息。
“小家伙，我没错，你也没错！古圣人曾语：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以在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的时候，你必须卑微的活着！”
对于李老头的话，小夜并没有完全听懂，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李老头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屋子里走去，谁人不曾年轻过、热血过，只是岁月无情，曾经的万丈豪情和铮铮傲骨都顶不住岁月那无情的磨砺。
小夜睁着眼，看着李老头佝偻的背影，他的心里莫名涌起了无比的渴望，对力量的渴望。
“来，小家伙，别闲着，我们赶紧把屋子收拾一下，好歹比露天地要强！”
小夜应了一声，随着李老头加入了忙碌的整理中。
一老一少，两人分工默契，各自忙起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
“慢点，那个太重了，我来！”
半截破败的木梁横在墙角，眼看小夜竟然准备上前搬动那木梁，李老头赶忙开口阻止。那木梁虽然只剩半截，但是看样子也得有七八十斤，怎是一个小孩子搬得动的，要是再被伤着就糟糕了。
然而，小夜咧嘴一笑，不言不语，径直抱住那半截横梁，呼的一下放在了他那稚嫩的肩膀上。
“嘿嘿，爷爷，我的力气很大的！”
小夜一边说，一边扛着半截横梁走了出去。
李老头瞪圆了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虽然之前见到小夜和几个贼匪打斗，但是那种隐形的力量对抗总不如眼前这一幕来的更加直接，更加惊人。
看到小夜无事，李老头继续忙起了手头的事情。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既然有这么大的力气，那自然要担负起更大的责任。
小夜扛着半截木梁出了屋子，他记得来时的路边有一处堆放杂物的地方，他将木梁扛到那里，仍在了杂物堆上。
回屋的路上，小夜路经一间茅草屋，那屋门虚掩着，看不出丝毫有人在住的痕迹。一时好奇之下，小夜忍不住上前，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确实没有人住，里边干干净净，除了砖石垒砌的床和灶，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这屋子的屋顶是完好的，几天前的那场大雨没有在屋子里留下丝毫的水迹。屋子的四面的墙虽是茅草，但扎的很瓷实，风都被挡在了外面。与刀疤脸分给小夜他们的那间屋子相比，这间屋子更像是人住的地方。
看到眼前的屋子，小夜眼中闪过惊喜，他转身跑了出去。
……
“爷爷，咱就去那个屋子住吧，反正那里也没人！”
小夜皱巴着脸。
李老头无奈的放下手头的事情，他转身看着小夜。
“小家伙，我也不想住在这里，可是那人分给我们的屋子是这一间，不是那一间。”
小夜皱起了眉头，已经习惯了乞讨生活的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更好的地方可以用来遮风挡雨，可是李老头却偏偏不去，毕竟那里是无主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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