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今年雪村又壮了一分呐！”
霸兴跳下马背，他今年不过十五六岁，却长剽悍如狼，加上在武堂熬炼的几年，一身身手等闲人根本近不得身。
张跛子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虽然以他的年纪和张兴这些后辈不需如此，但他已经习惯了与人为善。
“呵呵，再大也比不得霸村。霸村以后还有你带领，会变得更强大。”
霸兴把马缰甩给旁人，走到张跛子身前恭敬的行了一礼。离开清水镇讲武堂过去了两年，他一直记得曾经在学堂称霸的小夜，那个早已远走高飞的天才。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老头是小夜的叔，虽然不是亲叔，但却是救过命的，绝对比亲爹还亲。
“叔，您这有什么需要帮忙没，有的话尽管给我说。”
霸兴的父亲是霸海，身为霸村的上一任村长，霸海对雪村的态度并不友好，或者说他对霸村以外任何一个村子都不大好，这无关仇怨，只是各自的利益使然。
然而，在霸兴回来之后，霸海不仅卸任了村长，而且在霸兴的带领下霸村也在改变对待雪村的态度，这一点就连那些村老也没有异议，他们才是活的最久、看的最远的那一批人。
张跛子一直告诫自己不可娇纵狂妄，他也是一直这样做的，但看着恭敬和善的霸兴，他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满意足，这都是自己夜娃的功劳，就连方圆百里里最杰出的后生也对自家夜娃服服帖帖。
“兴娃，你赶紧去忙吧，你们霸村人多事情也多，你这个当村长的责任重着呢。”
霸兴又笑聊了两句，带着人离开了雪村的驻地。最初的两年他看在小夜的份上一定会留下帮雪村一两天，虽然这样会耽误一点事情，但在他看来小夜的面子值这个价。
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个少年不会再回来了，霸兴觉得没必要像以前那样了，毕竟雪村壮大一分，他们霸村就危险一分，利益无时无刻都需要考量。
霸村的马队轰隆隆离去。
看着气势滚滚的马队，远远近近各村的人都露出可羡慕，雪村的人也不例外，虽然他们现在很自信雪村会越来越强盛，但想要达到霸村这样的实力，他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张跛子看着离去的马队，心有黯然，夜娃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传来，虽只是五年而已，但对于山里人来说已经太久太久，久到很多东西都会开始变质，比如人心。
慢慢过，总比以前要好，而且要好很多！
张跛子如是安慰着自己，面对无力改变的局面，他能做的只是悄悄安慰，静静祈祷。
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
世事最难如人之意，雪村热火朝天的忙碌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混乱打破。
“你们雪村想干嘛？是不是觉得我们白寨的人好欺负？”
……
吵吵嚷嚷的喝骂引起了张跛子的注意，他眉头一皱，跛着脚向推搡的人群跑去。
“干啥呢？咋勒？”
看到张跛子，人群下意识的散开，泾渭分明的站成了两拨，相互怒视着对方。
张跛子看到地上散落的雪米，心疼的皱起了眉头，这可都是种子，明天会结出更多的雪米，可是如今却没法儿再用了。
“你们白寨想干嘛？到我们雪村闹事？”
帮亲不帮理，山里人总会偏向自家人，这无关理是非，而是活下去的一种必须。
张跛子的质问让白寨的人有些退缩，人的名树的影，他们没见过那传闻中的小夜，但敬畏早已随着传闻深入人心。
“怕他做甚？不就是一个会些花拳绣腿的臭娃娃，我们也有武者！”
一个声音打破了退缩，那人排众而出，走到张跛子的面前。
“你这跛子，欺负我们白寨没人，今天要是不给我们白寨一个交代，我白三腿绝不罢休。”
白寨是一个大寨，虽不如霸村强势，但要比雪村强盛许多，哪怕是蓬勃发展了这几年，雪村依旧远不及它。
“是，给我们一个交待！”
“马踏雪村，为白寨报仇！”
……
白三腿的强势引得白寨人叫嚣复合，一个个情绪激愤，恨不得立马动手。
张跛子心里一个咯噔，这白寨绝对是早有预谋的前来滋事，不然绝对不会有人挑头，而且还如此的强硬。这白三腿他也有所听闻，据说是白寨外出闯荡的子弟，最近刚回到寨子，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以后会接手白寨的重任。
只是不知为何这样一个人上来就对雪村虎视眈眈？
骄傲过的人很难再低下头，雪村的村民这几年来扬眉吐气，就算霸村也是客客气气，他们怎受得了白三腿和一种白寨人的嘲讽。
“打你娘的！”
“****！”，……
几个年轻气壮的雪村人当场发飙，一边怒喝，一边挥起手中的家伙劈头盖脸朝对方打去。
白寨的人也不甘示弱，迎上去就挥膀子开打。
“别打了，别打了……”
张跛子慌忙开口喝止，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他很明白，雪村现在还在发展壮大的过程中，这个时候可以强势，但绝对不适合与人争强斗狠。而且，就目前而言，雪村也不是白寨的对手，恐怕杀敌一千就得自损两千。
“别打了，别打了……”
张跛子已经很努力的想要阻止双方，可是离弦的利箭没有人能拉回来，雪村和白寨的青壮们已经打出了真火，这个时候谁先退缩谁就会遭受更大的损失。
“叔，你赶紧躲开。”
铁锤早过了头脑发蒙的年龄，看到张跛子还在努力的劝架，他赶紧跑过去把张跛子往后拉。打架的都是些青壮小伙，流血受伤也无所谓，顶多有那么几天干不了活、下不了地，可要是张跛子被人打了，再有个三长两短，他就不知道该如何跟村长交代了，跟不知道该如何跟小夜交代。
然而，还是晚了，就在铁锤拉着张跛子往回拽，一把大木铲啪的一下打在了张跛子的脸上，当场给他打了个头破血流。
“你大爷！”
铁锤红了眼，爆出一声粗口，提着一根木棒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狂抽。
那个打了张跛子的家伙被铁锤撂翻在地上一通猛抽。
张跛子倒在地上，虽然满脸流血，但他咬牙强撑着没有昏过去，招手喊回了有些发狂的铁锤。
“快去！找，霸村的霸兴，求他出手相助。”
铁锤听了张跛子的吩咐，恨恨的看了一眼，而后转身，立马向霸村的方向跑去。
喝骂、惨叫、怒吼、痛呼……
场面越来越混乱，越来越多的人受伤，而雪村受伤的人要比白寨多上两成。
张跛子满脸的痛苦，不是因为伤痛，而是因为心痛。双方的械斗所然还没有闹出人命，但那些受伤的青壮绝大部分都失去了活动的能力，在这进山祈福的关键时刻，这对于整个雪村而言都是致命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
看着越来越多的青壮倒在地上，张跛子的神色越来越绝望，再这样继续恶斗下去，雪村今年将没有一粒种子可以播种，这对于雪村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哇
急火攻心，一口逆血喷出。
张跛子眼珠血红的看着械斗的人群，看着远处的营地。
这该死的霸兴，怎么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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