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扎手里和昨天一样,端着一碗辣椒面,里头塞着个半青不黄的芒果。
就一眼,我就已经觉得肚子发胀了。
“阿扎,我是真吃不惯这玩意,你能不能给我带两包子回,今天我就不出门了。”
我推开阿扎递过来的碗。
心里有些打算,从村子里头去县城,大半个小时的路程,来回最少得一个半小时。
这些时间,够我在树林里头好好探探了。
阿扎听到我说的话,脸上有些难为情,并没多想,出门骑上摩托车就往县城去了。
(村里没人吃包子这种,面食在南方是很重要的东西,很难看见。)
那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村子里的老少已经都起来了,就在吊脚楼门口,洗漱或者吃早饭。
于是,我只能从吊脚楼后面,悄悄绕过去。
阿扎他们,绝对不会走吊脚楼后面的空地。
因为那全是人畜的排泄物。
地上杂草长得老高。
虽然很恶心,我也只能捏着鼻子加快速度。尽量不去看空地上的恶心玩意。
就这样,我摸到了树林边。
阿扎他们嘴里的先祖之地,其实与附近明显的不同。
村子本来就坐落在大山里头。被大树牢牢包裹。
但是一踏入那片阴森的树林,里头的树就完全不一样了。
树干特别粗,头顶的树冠抬头看去,就跟一把把巨大的黑伞似的,一颗连着一颗,把天空遮盖了个严实。
所以,我眼前的树林,越来越昏暗。
咽了口吐沫,昨天晚上,那些挂在树林里头的骷髅还好像在眼前。
心里念叨大白天总不会撞鬼,一边小心抬起头,看向那些高耸的树干。
纳西族的墓葬很奇怪。或者说阿扎的村子墓葬很奇怪,那些尸体,都被钉在树干上。
巨大的树干上,围着一圈又一圈的枯骨。有的已经破烂得只剩下半个身子,挂在树上随风晃悠。
我所能看到的视野里,每颗大树上都围满了空荡荡的骨头。
极其小心的往树林子里走,就仿佛来到另一个空间。
安静到了极点。原本在树林外围还能听到一些树叶被风吹过的沙沙声,进去大概十多米之后,就再听不到了。
除了我脚下踩在落叶上的吱呀声,就只剩我因为恐惧而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好在一点,从树冠缝隙落下来的阳光还能让我看清眼前的东西。
从树林外围到树林里,仔细观察的话,能看到枯骨的不同。
枯骨身上的风化程度不同,最明显的就是越外围的枯骨身上衣物还算完整。
越往里头,枯骨身上的衣物纤维就越少。并且枯骨的完整度也越来也低。
我记得到最里面的时候,甚至只能看见树上几块头骨。
地上是很厚的落叶,我本来还想在地上捡点什么。但是拨开落叶太费功夫。尝试一次之后就放弃了。
一路走了得有二十分钟,我才到了树林最里面的区域。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塌陷了很多,只剩下一点石块砖头还在矗立的破庙。
看那破庙的模样,已经不知道多久没人来过了。
看着那栋破烂庙宇,我心里有些莫名的发颤。
并且,树林里头开始起雾。
我听说过老林子的可怕,那时候环境啥的还不错,山上野兔子野猪还挺多。
所以,很多村子里头,还有专门的猎户。
我老家在乡下,我有幸见识过一次围猎。
原因是春忙的时候,野猪下山吃禾苗。
田垄里头刚插秧,那是村里的命 根 子,别说野猪来了,就算是老虎来了,都得弄死。
那野猪是杀了,但是丢了两个经验浅的猎户。
老林子里头,落叶啥的太多了,太阳起来之后,底下的水分开始蒸发,但是头上的树冠不让水出去。
就会沉在林子里头形成白雾。
我们叫这玩意叫“白鬼围栏”。
人在里头很容易就失去方向感。
此时,我遇上的,就是“白鬼围栏”。
厚重的白雾跟水其实没什么两样,沾到身上,就融进衣服里,头发上。
死死贴在身上,一阵阵发凉。
眼前所有的东西,都被藏进白雾里头,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我心里有些打退堂鼓。但是心里又有个小人在跟我说。
“都到这儿了,不进去看一眼能安心?”
心里交战了一会,我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
我们那边有个很有意思的话叫“要死卵朝天,不死nia他娘。”
别说,这股子狠劲上来之后,心里原本的畏惧感慢慢消退。
虽说白雾让我看不清路,但是我还是凭借印象,摸到了破庙边缘。
一块块青黑色看不出原色的石板,在我脚下被我踩的吱嘎响,时不时的还有被我踩裂的。
破庙不大,走过正对着庙门的广场,就能看到地上到处朽烂的木头柱子。
随手一碰,就烂得稀碎。
唯一还能看到一些原来模样的是右手边的偏殿。
此时房顶也塌完了,露出半个塑像脑袋在外头。
我看到那个脑袋的时候,就感觉有些眼熟。心里还在想,不会是那种奇怪的三相佛雕塑吧?
走到偏殿外边,把一些覆盖在上头朽烂的木桩子挪开之后,整个塑像露了出来。
还真特娘是个巨大的三相佛雕塑。
因为时间久远的缘故,雕塑的身上,到处都长了青黑色的青苔。身上的彩绘也完全剥落。
本来就造型极其怪异的佛像,此时只剩下灰黑色的石胎,被白雾环绕的样子诡异的不像话。
我围着偏殿走了一圈,地面,残留的墙面都找了个遍。
最后在佛像的脚边,发现一个已经有些模糊的石板。上头刻了字。
我立马蹲下,小心抚开上头的落叶。
奇怪的是,石板上的字,不是三叠逯文,而是很规整的汉文。
“佛诞三十二年,阿胡阿甲诚祝。”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脑,结合我之前在陆伯家里见到的那个小的三相佛雕塑。
巨大的谜团开始彻底摆在我的面前。
我当时正一面看着腰牌,一面低头仔细看着石板上的刻字,希望在里头能找出什么相连的蛛丝马迹。
再等我抬头的时候,我的头顶,围满了一只只巨大的乌鸦。
在四周的树杈上,歪着脑袋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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