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衣本不愿惊动珠儿，她看她眼下乌青一片，显然是许久未曾休息好了。
只是奈何嗓子干哑如同火烧，她试图招招手看看旁边还有没有别的丫鬟，想让她们端杯温水来，
谁料只是轻微的一点动静，珠儿就已经皱了皱眉头，苏醒了过来。
她看见睁开眼的柳衣，先是高兴，再又是紧张。
“姐姐……你醒了，太好了，先别急，我去给你接点水润润嗓子。”
明明刚刚醒来，珠儿顾不上脑子再清醒清醒，自顾自的站起来往外走，
因为跪坐的久了，腿有些麻，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但仍旧没能影响她的步伐。
很快，珠儿端着一杯温热的水过来，
她将柳衣小心的扶起一些，再将杯盏送到她的口中，缓慢的喂下些。
珠儿的动作并不快，一小口一小口，怕的是柳衣喝的太急呛到。
只是这样简单的喝水动作，柳衣也完成的很艰难，
她的浑身上下都疼痛的厉害，连稍微支起一点上半身，也撕扯着身上的各处，传来相同的痛楚。
“珠儿……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她睡得太久，已经不记得时日。
“姐姐，已经过去了两日，现在午时刚过，姐姐可是饿了，我已经叫小厨房做了最是滋补好消化的肉粥来，稍微等一会就能吃到了。”
珠儿听了大夫说的嘱咐，说是柳衣最近就会醒来，于是早早的便安排了厨房将粥煨着，以免醒了没有饭食。
此时，便是刚好赶上了用场。
柳衣睡过去了多久，珠儿便形影不离的贴身照顾了多久，
这两日，也是她时不时拿汤匙给柳衣喂些水，不然情况只怕是要更不好些。
等到绵软的粥水送进身体，柳衣才勉强恢复了些气力。
她支撑起仍旧使不上力气的身子，有些艰涩的开口问珠儿。
“那，我的孩子呢。”
几月怀胎，生产的痛楚仍旧历历在目，柳衣不愿再回顾当初的苦痛，但肚子里空缺也让她心里空缺出来一大块。
刚刚神志恢复了些，便略带紧张的询问。
珠儿知道柳衣急切，连忙将她想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讲来宽心。
“小小姐好着呢，姐姐你别担心，虽说不足月，身子有些虚弱，但是老夫人还有沈家都送来补品不知凡几，大夫每日都看护着，小小姐没问题的，等您身子再好些，就带小小姐过来房中给您看看！长得可漂亮了，随您呢！”
柳衣听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有沈家在，倒也不用担心萧缜会对孩子做出什么事，
老夫人那边，也许因为是个女儿也许有些芥蒂，但终究现在处境不同了，总归还算是有些优待的吧。
“只是……”
珠儿欲言又止，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有些不敢开口。
“只是怎么了？”
柳衣听闻了孩子没事，珠儿也还在身边没有出事，那又是什么原因让珠儿这般吞吞吐吐？
珠儿显然是犹豫了许久，也许自柳衣醒来后便一直踟蹰，
见此，柳衣轻轻笑了笑，
“无事，你直说就是了。”
珠儿咬了咬唇瓣，还是将心中犹豫尽数脱出口。
“姐姐…大夫来为您诊过脉，说是此次分娩动了急火，伤了心肺，生产过程又难过了些，大夫说，只怕之后再难有孕了……”
珠儿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得嗫嚅。
她唯恐柳衣伤心，毕竟这样的高门大户少一个嫡子出生，对正妻来说尤为不利。
尤其萧五爷对柳衣看着没有多少情谊，柳衣生的只是个女孩儿，之后若是无法再生育，对她来说，只怕也是件打击。
只是珠儿看着，柳衣脸上似乎并无太多的悲伤，这让她有些不解。
柳姐姐，心里并不难过吗？
柳衣似乎看出来了珠儿的心中所想，忍不住轻声开解。
“你也看到五爷是那样的性子，他所爱之人并非是我，无端端的，生再多孩子又能如何？平白无故增添些麻烦罢了，对他来说，我已然算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了。”
珠儿想起了当初萧缜的人压着她就要拖去杖刑的时候，后怕又弥漫上四肢百骸，同时又有些惊惧后悔，若是那时候没有出岔子，是不是就不会让柳姐姐急得动了胎气，导致小小姐非足月就降生。
柳衣看出珠儿的满怀愧疚，于是尽力安抚。
“此事并不怪你，五爷本就心中带气，就算不是你，也会找我别的错处，只是差点连累你，我心有愧。”
柳衣并不愿因为自己而让无辜之人遭受意外，尤其珠儿，这个同她关系匪浅，又天真烂漫的姑娘。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夫人如此通情达理，懂我真意。”
萧缜没什么声响的站在门口，语气冷硬，带着些嘲弄，
他听到了柳衣的话，嘴角带着不屑的笑意。
“五…五爷！”
虽说心里还残留着对萧缜的恐惧，但珠儿还是坚定的站到了柳衣的床前，试图用自己柔弱的躯体来挡住萧缜的气势。
只不过这点小小的努力对萧缜并没有什么作用，他伸手将珠儿掰开，推力使得珠儿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倒是个衷心的，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维护的人是个什么德行的。”
萧缜没有半分的怜香惜玉，径直走到柳衣面前，也不顾刚刚生产完需得避风，任由自己裹挟的冷气卷席而来。
柳衣看着萧缜这幅模样，并没有恐惧什么，只是给了珠儿一个眼神让她退后些，别引上萧缜的脾气。
“我是什么德行，不劳烦五爷操心。”
柳衣闭了闭眼，柔中带刺的扎了他一句，
倒也不是现在就气性大了，只是身体实在难受，跟他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一味地忍让也并不能换到什么柔情，何苦继续委屈自己。
“你现在的胆子倒是比以前大了不少。”
萧缜冷笑一句，伸手掐住了柳衣的脖颈。
他武学出众，力大无比，很快让柳衣有些喘不上气来。
“你当真以为，现在有了沈家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了？让一个人的办法太多，有的是路子让你死的不干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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