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语气冲的回复，脸色也僵硬着，似乎十分不解。
“是啊。他害了不少人。”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
“但咱们，不也害了他的家人吗。”
“害了……他的家人？您说的是谁？不是说他天生弃养，从未找到过父母……嗯？难道是，郡主？”
萧缜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了，看着萧老夫人的表情，目光里有些难以置信。
“秦都郡主不是自愿去带发修行的吗，后来去世不过也是受了风寒，加上上了年纪，怎么会叫做是我们害了她……母亲，您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其中，究竟还有什么内幕？！”
这位朝堂一品大将军终究还是有些烦闷的，迫切想要得知其中的真相，他一开始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敛财寻仇，却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跟曲折复杂的故事。
萧缜此刻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原本他还真的单纯以为，郭大夫是为了跟濡儿夫人的交情，才会这样大出血的替她筹谋，甚至不惧自己的安危，愿意以身犯险，现在看来，其实还有更深层次的内容没有被挖掘出来。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于是看着萧老夫人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急切。
终究，老夫人回忆了一下，也是缓慢的替他解释了一番。
“秦都郡主，并非自愿去尼姑庵的。”
“什么？！”
仅此一句，就让萧缜大为震惊讶异，
要知道，就算是只有郡主的衔职，那也算得上是天家血脉，竟然有人敢逼迫一位公主的女儿，去做尼姑，这说出去，谁能信呢。
“秦都郡主不是大伯的妻子么，当初您跟我父亲，就没有……还是说？”
萧缜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老夫人的脸上，多了两分惊讶，眼睛里，似乎写上了难以置信。
原本以为，自家母亲除了当年一己之力拯救萧家于大厦将倾，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逼迫的桥段，难道说，是因为他的母亲，萧老夫人做出来的事，才让郭大夫记恨上萧家的…？
“你在想什么呢。”
萧老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萧缜的心思，都说知子莫若母，这一眼下去，萧老夫人就知道，这个平日里在众人心里靠谱的大将军，心里在想一些不太正经的事。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大概是白孟嬷嬷习惯了，此刻也没有计较太多，只是没好气的解释道。
“我哪有那样不近人情的闲工夫做迫害皇家子嗣的能力，就算有，也没有那样做的必要，之所以这么说，秦都郡主是被逼走的，还不是因为她……”
萧老夫人闭了闭眼，仿佛想起来一些难以启齿的往事。
“还不是因为当时你大伯已经在沙场上战死，而原本长公主自戕的那点悲愤之情，通过时间加上日复一日的消磨，早就所剩无多，当初那时候还是先皇在位，或许是年纪大了，忌惮与警惕的心思越发重了，加上我们萧家，那时候的确起复的势头太猛，先皇有意打压，其他人的错处寻不到，便处处借由秦都郡主这个身份尴尬的后辈找萧家的麻烦，无非就是给她加上一些罪名，莫须有的，都是无稽之谈。”
“同时又不断的用我们萧家男丁的命，去壮大萧家的声誉，一起一落之下，形成了太过鲜明的对比。这是先皇几乎明面上的挑拨离间，暗中分歧的计策，原本府内众志成城，一心一意也就过去了，只是百姓民中多少有些不明真相的，真以为秦都郡主是个祸害人的……孽障，民生沸腾之下，秦都郡主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也想要学她的母亲，去走那一趟黄泉路，只是，多少也在萧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妯娌之间，哪能就这样平白无故的看着她去送死？”
萧老夫人的情绪，在提及到那个原本如同春山山花一样自由浪漫的女子时候，又无可避免的想起了她的结局，终究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纵然是被称为有着铁血手腕的萧老夫人，也会因为过去妯娌之间的情谊，而感到失落悲痛。
“为了拦着不让秦都郡主自尽，那段时日几乎时时刻刻身边都不能离人，我同她关系还算亲近，虽说我大了她也有好几年，性格脾性也不怎么相似，性情却是最为投缘的，我本该慢慢劝导，再一点一点开解的，只是你也知道……”
萧老夫人停顿了一下，萧缜立刻想起了那段萧家同样被打压下的灰暗时期。
那时候的萧家自身已经摇摇欲坠，有些不能尽善尽美，也的确是没办法的事。
“那时候萧家自顾不暇，男丁一个接一个的去世，府中的下人也有些动荡不安，毕竟没有男丁就是没有了主心骨，他们都觉得，萧府已经名存实亡，又是罪人后代，又是子嗣凋零，没有后路了……人都不傻，知道萧家如今这样，多半是有皇权介入，被皇帝陛下厌弃了的家族，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不落井下石都算好的了。所以，我终究还是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把秦都郡主，不顾她意愿的，送去了尼姑庵？”
萧缜的喉咙有些发紧，他并非第一次知道当初的萧家局势有多么紧张，只是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是一场，来自天家的打压，甚至这个打压，连真正的皇家血脉，都不肯放过。
或者说，就是为了迫害她们至极。
这就是所谓的皇权吗，非要，斩草除根到极致？
萧缜有些恍惚了。
“……”
老夫人也是艰涩的点了点头，她的岁数也大了，提及这些波动情绪的伤心事，总归对身体还算是有些影响的，
人非无情之人，只是刻意忽略。
一边的孟嬷嬷急忙替老夫人添了一杯热茶，送去让她顺顺气。
“是啊。”
萧老夫人喝下一口茶，好像找到了些许的温度。
“我用了一些手段，让秦都郡主不再寻死，而是换了个尼姑庵生活，对外就说，秦都郡主自知罪孽深重，剃发修行，为国祈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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