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叶轻都很安静。
秦楚枫本来闹着要给安时洋找女朋友,结果一转头发现小孩不说话。
“在想什么?没吃饱?”
“饱了。”
叶轻下意识回答完,又看了看他,问道:“楚枫哥哥,你觉得裴医生怎么样?”
“怎么又提他?”
秦楚枫实际对陌生人没什么兴趣,想半天才记起长什么样,“帅气嘛,比我是差一点。
但搞对象,还算合格。
就一点,太洁癖了,强迫症似的。”
吃个饭都让人不舒服。
旁边的安时洋也深有体会,举手道:“对,这些当医生的臭毛病,还有秀恩爱不分场合。
光吃狗粮,我都饱了。
不行,现在又饿了。
魏隽,回你家让赵妈煮个宵夜吧。”
前头开车的魏隽:“滚。”
叶轻对吃狗粮倒没什么体验,只是洁癖的话……
“他应该没有洁癖。”
“啊?不是吧。
一顿饭用一大包纸巾还不算?”
安时洋差点连擦嘴都找不到纸了。
但叶轻依旧摇头。
“那只猫蹭他裤子了,可他没有躲开。”
一般流浪猫身上细菌多,也是最脏的。
“而且他清理桌面是为了摆好东西,当时有一盘鸭血的汁滴在他手边的位置,他一直没有擦。”
当时她就在对面,看得很清楚。
“那他就是有强迫症了。
像我爷爷,一直穿唐装要图案完全对称。
家里任何摆设都要左右对齐,不然就不舒服。”
秦楚枫并不觉得奇怪。
“现在的人,谁没点怪癖。”
“说起来,我爷爷也是,说我奶奶是天才,孩子肯定也是天才。
所以打小就对我们各种测试,谁聪明就偏心谁。
这也是一种执念啊。”
见安时洋也举例说明,叶轻纠结了一下,没说话了。
“怎么了,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魏隽心细,一边开车一边多问了一句。
闻言,其余两人也刷刷看过来,很是八卦。
真有问题,那闵敏的初恋,可就泡汤了。
叶轻也想到这一层,迟疑几秒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也不确定。”
只是觉得对方的笑容,有点奇怪。
像……整张脸都在笑,但眼睛却没波动一样。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戴着眼镜的关系,但同样情况下,魏隽的笑容却不会给她那种感觉。
晚上。
闵敏跟她通电话,聊餐厅的事,问关于男神的看法。
叶轻本来想说,但闵敏中途接到电话,又被局里召回去了。
“又死人了。
哎,这法医干得比996还累,我还是考虑换个工作吧。
免得学长还天天给我送宵夜,陪我到凌晨才回家。
叶轻,我来这里工作这么久,学长是第一个让我有踏实落地感觉的人。”
最后一句话,话筒里的闵敏声音分外温柔。
叶轻怔愣了一下,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直觉告诉她,不应该说的。
而且还没有根据。
“嗯,姐姐一定会幸福的。”
她换成了祝福。
果然,闵敏很高兴,哈哈笑了两声后才挂断电话,去工作了。
过了两天,张美珠的死也正式结案了。
经过二审,维持原判。
张母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一夜之间,新闻媒体又开始蜂拥报道这场判决背后的意义。
关于量刑的问题,再次搬上台面。
裴溪又一次出现在心理学分析栏目,以那张完美笑脸跟如沐春风的言语再次圈了一波粉丝。
一大批人在评论区喊着让他出道。
但也有更多人看出,往后精神病犯罪裁决这一块,政策要收紧了。
不少人开始风声鹤唳。
而无论民众是支持或反对,早在中海谈判桌上,这事儿就已成定局了。
这天,阳光明媚,花儿开得正好。
叶轻捧了一束五颜六色的花去看望张美珠。
来到墓地的时候,见到一个女人正弯腰在给两块墓碑做清理。
抬起头时,她眯眼看了会儿,有些不确定。
“你是……美珠的同学?”
年龄好像小了点。
但叶轻没有否认,而是看向另一座墓碑。
上面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
正是那天从墙里凿开出来的那具尸体。
原来真实的他,长这样。
见她看得认真,女人忍不住道:“小杰其实挺孝顺的,每次逢年过节都会送我贺卡。
家里虽然不富裕,可他懂得洗衣做饭,分担家务。
我……真不应该骂他的。
他爸爸常年不着家,也不带他,我一个人照顾孩子,脾气就越来越大。
他越去张家就越羡慕,也想爸爸陪在身边。
哪里想到,那是一个龙潭虎穴,会要了他的命……”
她又呜咽起来,佝偻的脊梁像一朵枯败的花。
仿佛孩子的离开,也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
“那你为什么还要扫她的墓?”
叶轻看了看她,指着相邻的一座墓,也同样被擦得一尘不染。
女人被转移了注意力,也不哭了,只擦了擦眼角叹气道:“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遭了那么多罪,如今父亲也不来看看她。
我看坟前长草了,就顺手帮忙整理了下。”
她并没有因为张母,而怨恨无辜的张美珠。
叶轻想了想,从花束里抽出一半鲜花,走到她面前递过去。
“送给您。”
女人愣了一下,有些茫然,“为什么?”
叶轻仰头去看她,“因为您的心灵,跟这些花一样美丽。
我想你的孩子,也希望你像这些花一样,即便没有他,也要继续开着。”
女人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脸红,又有些感动,伸出手有些颤抖地接过了花。
“我……都这么老了,哪里能跟花比。
你这孩子,尽说傻话。
但是,谢谢你。
我好久好久都没听别人夸过我了。”
叶轻看到她低下头,眼泪落到了花瓣上,像漂亮的珍珠。
“阿姨,其实守在这里,是没有用的。
人死了,就听不见也看不见。
带我长大的老爷爷死了,我也只把他留在了村子里,也很少去看他。
但我知道,只要我过得好,他就会高兴。
你除了是妈妈,是妻子,是阿姨,你还是你自己呀。
怎么活着会开心,您难道不知道吗?”
孩童稚嫩的话语清清朗朗,回荡在蓝天白云与这片寂静的墓碑中,显得格外清晰又真诚。
女人怔怔听着,许久才回过神,回头深深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这才紧紧抱着胸前的花,拉开腿大步离开了墓园。
天清气朗,有微风拂过。
叶轻回眸看着女人重新挺直的背影,以及脚下微微浮动的白色裙摆。
像极了一朵浪漫的马蹄花。
自由而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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