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攸宁找到人的时候,他正坐在走廊上跟随着所路人的动作在来回闪烁目光,可是明明眼睛里没有一点神色,却刻意保持着沉着冷静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极了。
这是第一次,傅攸宁看见他在刻意的伪装自己,在往后很多年里,她都会忍不住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可既是安慰,就代表了伤害早就造成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傅攸宁蹲在他的面前,想要阻止他再伪装自己。可是好像人并没有看见她似的,持续的跟着路人的背影瞧的出神。
“顾博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傅攸宁两只手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视线固定在原位,当四目相对之后,傅攸宁更是心里泛酸。
顾博衍拼命的挤出一个微笑,然后将她放在脸上的手拿开,紧紧的握在手里,“没事,我们回家吧。”
怎么能没事呢?傅攸宁来的可是殡仪馆,周围站的又全是警察,说没事谁会相信,可是傅攸宁选择不问。就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时不时的手指用力回握着前面走的人,以防他又再一次出神了,她是接到顾清打来的电话,可是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只说了顾博衍的状态很不好。
“顾博衍,我走累了,休息会行不行啊。”看见一张长椅,傅攸宁就换了一种方式提议坐一会。
虽然他没了生气,但是话还是听的,自顾的坐了下来,深秋里的风有些刺骨的凉意,吹的人神思清爽,傅攸宁吸吸鼻子,也不追问什么,只是安静的陪着他。
“昨天的这个时候,他还在我面前,我们还商量着晚上要怎么去查夏旷达的货物,对。昨天晚上的时候我还问他,我说要是你觉得太危险就放弃,我不会说什么的,可是他的眼神非常的坚定,我能从他眼睛里看见希望似的。”人是开口说话了,不过前后没有逻辑,傅攸宁也听不懂。
“他是我回中国以后认识的第一个人,热情正直,善良通透,一个大小伙子都没来得及找老婆就”顾博衍弯下腰用手掩面。
傅攸宁这会是听懂了,猜到个七八分便已经觉得够难受了,可是他却要承受的比自己多的多,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缓慢又轻巧的拍着。嘴里却也说不出话。
“是我害了他,我让他找个人跟着的,没想到他自己跟踪了别人。我早就知道危险了,可是偏偏我”越说越激动,嗓子里的颤抖是自责的表现。
“不怪你,顾博衍。你先冷静点。”傅攸宁相信每一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只是很多人都觉得别人做的决定是因为自己。
顾博衍用手掌挡着了整个脸,“你不明白,都是怪我。要不是我执意要调查这些事情,要不是我一心只想要扳倒夏旷达,不管不顾的往前冲,他就不会出事。”
“那照你那么说,这件事情最终还是应该怪我,要不是我当初想要拿回私房菜馆,你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动作。我也应该负责人的。”傅攸宁说的坚定。
旁边的人拿开了手,定定的看着她,眼睛里的不解像是看不破云以外的风景似的,“攸宁,我很自责。”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张揉的皱皱巴巴的纸条。
“明宇在离开之前都一直想的是给我留下一个线索,我真的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了傅攸宁,再次把手放在脸上,遮住自己的眼睛。好像不想看到世界的一切。
“雇佣兵?”傅攸宁看着上面最触目惊心的是一滴滴的血迹,每一笔每一划都写得歪歪扭扭,甚至还有很长的拖拽的痕迹。她不敢想象是一个怎么样的情景。
顾博衍微微直起了一点腰,“法医说身上多处粉碎性骨折,最后是因为脊椎多截断裂造成的大脑缺氧,然后就在清醒中死去了。”
听见这些话,脑海里自然就浮现出了一些画面,傅攸宁手上颤抖了一下,“顾博衍,你害怕吗?”
“我不害怕,我只是恨,是后悔。”顾博衍又将身子弯了回去,倒是这一次不再用手遮住脸了,而是看着很远地方的人。
“现在不是后悔和恨的时候,明宇最后一刻都想着要给你线索,你怎么能因此放弃了?这样的话你对得起他的牺牲吗?只有等你真的成功了,你才能好好面对他。”傅攸宁好像清楚了明宇当时的心态。
顾博衍激烈的摇头,“太难了,这一切要失去太多东西才能换回,我是害怕了。”话还没有说完,起身就想要逃开。
“你去哪里?”傅攸宁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我我现在没有办法做任何的决定,我脑子里很乱,求你,你让我走。”顾博衍很少这样懦弱妥协过,这不是真正的顾博衍,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对他冲击太大了。他犹疑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在干什么?”傅攸宁气愤的问到,“我们为了你能成功,我跟任成假订婚,顾清为了你能成功每天奔走于市侩小人中间,现在明宇为了你能成功付出了生命,你呢?你却在这里自怜自艾,萎靡不振,你对的起谁?”
这一席话,她不指望能骂醒顾博衍,只希望他能保持初心,勇敢不畏惧而已。
“你要还想走,你就走吧,把你手里所有掌握的东西全都交给我,你不给明宇一个交代,我自己来,虽然我跟他只是几面之缘,但是我不想让他的牺牲没有一点意义和价值。”傅攸宁说完自己走了。也不管留下的人状态怎么样,给他自己去做决定吧。
一个阴森的仓库里忽然发出阵阵巨响,像是一个什么东西不断的在碰撞着铁皮的声音,很闷的响动,不像是同样坚硬的物体。不时还能听见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闷响。
“谁让你们自作主张了?”夏旷达很少来这里,这个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伴随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夏老板,人你也罚过了,可以放开我的手下了吗?”一个身材彪悍的男子,在这个阴冷的地方只穿着一件背心,健硕的肌肉上面全是一道道口子。
夏旷达是发泄个累才收手,“我让你们来是为了保护我,给我夸大势力的,不是给我惹是生非的,我花了那么多钱让你们在这里不愁吃穿,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谁让那个小子跟踪我们,今天去接货,要不是老三发现的及时,所有的东西就暴露了。”另一个稍微瘦小一点的男人说话,他的一只眼睛被蒙着黑色的罩子,看着吓人。
穿背心的人阻止了那个男人说话,“夏老板,今天的事情是我们不对,你罚也罚了,人也被你打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想让我们怎么样?”
“怎么样?现在人已经躺在殡仪馆里了,我能拿你怎么样?你的手下下手没有轻重,你这个当老大的没有分寸吗?”夏旷达是怒火中烧。
一点点的在激怒这一群人,正在要绷不住场面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人,“都在吵什么?”声音听上去像是一个年纪偏大的男人,沉稳内敛,一看就是经历过世事的人。
“董局,你今天怎么会有空过来?”夏旷达立马转变了一个态度,有种俯首称臣的感觉,腰杆都忍不住弯了一些。
“不是说今天给我东西吗?我顺便来告诉你殡仪馆里躺着的人已经解决了,所以你们也不用大动干戈了。”来者气场很强,眼神也观察这在场的四五个人。随即又笑了出来,“不过就是一件小事,警察局里杀人都没事呢,更何况就是打死一两个人。没事的小夏。”
夏旷达被人拍着肩膀,头低的更低,“我知道,董局做事情一定能让人放心,我这不是担心这几个人耽误了你的大事嘛。”
“哈哈,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要团结才能干大事,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弄的不愉快了,可以吗?”这个姓董的人拉着了夏旷达的手,又牵起了雇佣军老大的手,通通放在一起,像是宣誓一样的严肃又认真。
夏旷达只能和解,交接完了货物,领着姜远离开了那个仓库,“这个老王八蛋,仗着自己是个官就在我头上为非作歹的。”
“夏总,你也别太生气了,今天的事情既然他摆平了就算了吧。”姜秘书只能在副驾驶上回头劝说。
“算了?我能算,你觉得顾博衍能算吗?原本只是想让他调查华瑾的事情,谁知道他脑袋那么灵光,不一会就追踪到了董局的头上。这个董局也真是混蛋,让我出钱雇这些雇佣兵,到头来是保护他做肮脏事,要不是看在他能替我摆平事情,我何必受这种气。”
姜秘书也点头认同,“要不我们设计一个局直接把董局这个关系除掉?”
“早晚都要除的,但是现在我们还需要他帮忙做事情,所以再忍忍吧。但是你记住,这些雇佣兵的行踪不能再暴露了。一定要隐藏好,不然顾博衍顺藤摸瓜就找到证据了。”夏旷达交代着。
坐在车里看着那些雇佣兵一箱箱的搬运东西装到货车上,夏旷达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早晚要你还。”一个抬手,车子在不远处的阴暗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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