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众缇骑一齐喝了一声彩,这也算是他们到目前为止看到唐客唯一的高光时刻了,一向鄙夷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光彩。
唐客顾不得理会这突如其来的小改变,纵身赶到渠穆身旁,翻了翻他的眼皮和手臂。
“快押他去看大夫,他中毒了。”
他看过太多杀人灭口的戏码,似渠穆这等被他逼得山穷水尽还不肯离开洛阳的人,被雇主谋害是迟早的事。
他本来只想直接干掉渠穆免除后患,可当对战时发现对方会摄魂术之后,又改变了主意。
这种能靠提升气势压制对手的手段在实战中还是很有用的,起码对于目前他这个水平的人来说,非常有科研价值。
几名缇骑迅速将渠穆驮到马背,离开了现场。
一骑快马从远处奔来,唐客抬头,远远就看到了李进。
他一路疾驰到唐客身边方才停下,将其拉到一边,附耳小声说道:“大人,宫内传出话来,封谞一伙在朝上联名参你。”
“参我?参我什么?”唐客丝毫不以为意,似乎早已成竹在胸,他今天特意告病不上朝,就是为了等这些人自己跳出来,最近但凡他在,这些人一个个藏得比谁都好。
李进小心琢磨了半天措辞,犹豫半晌才憋出一句:“他们参你大逆不道,调戏……”
唐客大笑:“调戏皇后的妹妹是吧?”
“你怎么知道。”李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难道你真的……”
唐客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有几个人参奏?够分量吗?”
“当然够,十几个人联名参奏呢!为首的封谞和徐奉讲得煞有介事,由不得他人不信。”李进感觉天都快塌了,偏偏这位当事人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令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唐客满意的点点头:“那还差不多,回头把这几人记小本本上,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李进试探着问:“大人不进宫分辩分辩?自证清白?”
“不用,张奉休养得差不多了吧?赶紧把他送入皇宫和他爹相会。”
“是!”李进立即按指令离开了现场,唐客最喜欢的就是他这一点,明明很八卦,可一旦主子下了命令,就能立即压抑住好奇心,不折不扣执行。
封谞和徐奉显然是魔怔了,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居然还敢玩借刀杀人这一套,也不想想当众揭皇家丑事是什么下场,就算汉灵帝能容忍,何皇后和何进也决计不能容他们。
何况眼下他们身份还十分尴尬,作为太平道教众,如果黄巾起义没有爆发,他们还有活路,可按照线报,起义爆发可就在眼前了。
不一时李进回报,已将张奉送入宫内,他还特意在宫外等了一会消息,确定张奉没有出卖唐客才回。
“大人,要不你还是赶紧进宫解释一下?眼下龙颜大怒,若是刚好落手里,陛下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隔三岔五就开会,我不去。”唐客转身就走。
“大人去哪?”
“去给老朋友送行。”
黑暗似乎是诏狱的典型特征。
马元义全身早已疼痛到麻木,浑身伤口已经开始溃烂。
四周漆黑一片,他伸出手来,甚至都无法看清自己的手指。
浓郁的黑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伸手四下摸去,试图摸索到点什么。
以他刺杀天子的罪责,对他严刑拷打的几乎已成了家常便饭。为了让他屈服,除了肉体折磨之外,为了突破他心理防线,让他彻底臣服,不敢生起反抗欲望,精理施压自然也绝不可少。
光是单独囚禁,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交流的人,任由时间流逝,整天浑浑噩噩待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就已经很令人崩溃了。
黑暗中的孤寂,有时候压抑得他想大声呼喊,想要发泄,盼望着哪怕是一点火花带来的光亮。
抑或是有人能弄出任何一点动静,哪怕是斥喝怒骂,都会让他觉得也比这可怕的沉静要好,甚至是被鞭打折磨,都比在这无边的黑暗中虚度光明要好。
“咚!咚!咚!”
清晰的脚步声传来,声声入耳,一人举着火把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谁?”
“是我!”唐客硬着喉咙,声音尖锐而刺耳。
马元义挣扎着换了个坐的姿势:“原来是执金吾大人,你破获此案,立此奇功,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怎么不在府邸享福,还来这等地方?”
唐客耸了耸肩,也没管他看没看见,说:“特意来见见你。”
马元义嘿然冷笑:“还想让马某指认谁吗?”
唐客没有答话,将带进来的饭菜放在地上。
马元义摸了摸饭菜,有点意外,送来的饭菜不但有肉,居然还有鱼。
“马某死期到了?”他挣扎着呻吟了一声,终于要解脱了吗?
“快了!三两天之内就会出结果。”唐客丝毫没有避讳。
马元义闻言似乎精神大振,食指大动之下,满意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风卷残云地把所有的饭菜吃了个干净。
他放下碗,伸个懒腰,大笑道:“我一个死囚,临死前能吃顿饱饭,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唐客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他吃完,没发出一点声响,他之前恨马元义恨得牙痒痒,真到了临了这一刻,忽然又有了一丝不忍。
“说吧,希望我为你做什么?”马元义倚靠到墙边,努力挪到牢房一个空闲角落,把自己姿势调整得舒服了些。
“你一个死囚,能为我做什么?妄自尊大。”
唐客本来想问他为什么要出卖自己,解开这个困扰了多日的心结,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每次见到马元义,都会有不同的情绪,而这一次,他既不愤怒,也不是责骂,而是对他遭遇有了一丝同情。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吧,他们一起从太平道走出来,最初目的都是为了扳倒朝廷,有着深厚的友谊基础,而现在自己这顿饭,也许就是他的断头酒。
“其实你不必伪装声音的,那日在大堂之上,你戴着麻子面具,我就认出你是谁了。”马元义的语气怅然若失,重重地叹了口气:“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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