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缨神色不变,目送她们出去,等着房间里只剩下自己才摊开掌心。
那是一枚小小的圆玉,像个用来打络子的坠子。
她将东西举到眼前细细观察许久也没看出什么端倪,送人出去的清和已经端着梳洗的水盆进来了。
“小姐,时辰不早了,先梳洗吧。”
颜缨手腕翻转,将东西藏好,“好,我这就来。”
她把桌上的盒子抱起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孟春和清和一左一右的替她拆发髻,颜缨摆弄嬷嬷送来的首饰。
都是在珍宝阁定的,款式质量自是没得说,带出去也不会被人嗤笑上不得台面。
流苏簪子被她拿在手里轻轻晃,长长的流苏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颜缨不由得想起程岁刚到国子监照顾自己的时候。
程岁刚去时可没有金钗罗裙,通身的粗布麻衣,一头窸窸窣窣的黄发用布条系着,若不是一双眼睛黑哟哟的撑着精气神,活脱脱一个营养不良的灾民。
那时候颜缨心疼她一女子在外讨生活不易,借着各种由头给了她许多好东西。
一开始程岁对她也是千恩万谢,口口声声都是小姐善心,但后来是怎么着来着?
她摇了摇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些送去的东西都成了五位师兄责罚自己的理由。
颜缨闭着眼将簪子往盒子里放,但失了准头,竟然直接打翻了盒子,珠宝散落一地。
“小姐!”
两个丫鬟惊呼出声,一个检查颜缨有没有受伤,一个慌乱的捡起地上的东西。
“我没事。”颜缨心虚的笑笑,不自在的将碎发别到耳后。
“小姐,还好这些首饰没有摔坏,不然明日老夫人那边可不好交代。”
一盒子首饰被捡起来放在桌子上铺展的绒布上,清和想着擦干净再收起来,正好也可以仔细检查一番。
首饰虽然多为金银,但是宝石清脆,有裂痕不容易被发现。
“哪里就这样不禁摔了?”颜缨找补似的拨弄桌上的东西,飘忽的眼神略过一切。
等等,那是什么花纹?
颜缨的眼神突然聚焦,拿起檀木盒子,手指摸着底部的凹痕。
和那块圆玉大小差不多的样子。
她食指屈起敲了敲盒子底部,声音有些沉闷。
“小姐,这盒子.”
清和好奇询问,被孟春扯了下衣袖,立刻紧闭嘴巴。
颜缨想了想,从抽屉里把刚藏进去的圆玉拿出来,按了进去。
啪的一声,盒子的底部弹出来一个小小的抽屉。
孟春和清和皆是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去检查门窗,生怕隔墙有耳。
颜缨已经趁着这个机会快速拿出里面的字条,看清楚上面的信息后将东西塞进了油灯里。
字条上是苏夫人的字迹,写的是叶家有变。
整个京城还有哪个业家能让将军府都忌惮呢?
叶清玄啊叶清玄,到底还是没想通。
颜缨起身上了床,靠在软枕上眼神失焦,脑子里飞速旋转。
孟春和清和知道她在想事情,不敢打扰,退至外间守夜。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颜缨听着窗外的簌簌声没来由的想起曾经和师兄们在国子监的日子。
她刚入国子监学习时五位师兄常常私下给她开小灶,以便她尽快赶上夫子们的进度,对她的课业从来只有鼓励,每一个微不足道的进步都能得到师兄们的轮番夸奖。
但当她的学业越来越多的得到夫子们的夸赞时,师兄们的态度也有了变化。
程岁的到来不过是催化剂,让师兄们埋在心里的怨恨有了发泄出来的借口。
颜缨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冤家吧。”
因这字条的事情,颜缨翌日一早掐着点儿去了苏夫人的院子。
爹爹要上早朝,天未亮就要出门。颜缨时辰算得准,并未与他撞上。
苏夫人看女儿的神情,立刻招呼人坐下,顺便打发了身边人。
“只是传出了些风声,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娘亲绕那么大一个弯子告诉你,一方面是提醒,另一方面则是同你讲那盒子的用处。”
“娘,叶丞相既然已经打算送叶清玄回老家避世,为何不立刻动身?”
“叶家除了叶丞相,还有个老祖母。”苏夫人点到为止。
颜缨当即明了。
是了,叶家的老祖母最是疼爱这个长孙,怎么舍得将人放回老家受苦?何况再有几个月便是新年,哪个老人家会不喜欢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将军府和镇南王府的婚事在即,娘要担心他们会在这些事情上做文章。”苏夫人昨晚一接到消息就迫不及待的让人去告诉做女儿,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人若是想对另一个人实行报复,无非是毁坏对方最珍视的东西。
如今能让颜缨不好过的事情也就这么一件。
婚事是圣后赐下的,想要破坏很难,但让他们多些波折却不是什么难事。
颜缨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那五个人可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你与镇南王的婚事已然定下,就等着他在良辰吉日八抬大轿迎你入门,提前见几面也没人敢说闲话。”
“女儿明白了。”颜缨在主院和苏夫人一道用了早膳才回了自己的院子,想着今日不出门便让人将棋盘摆在了树下,晒着初冬的阳光破解未尽的棋局。
早早出门买点心打探消息的清和提着大包小包进来,神情肃然,直接将手里的东西塞给旁边的小丫鬟,而后快步冲到颜缨面前顾不得行礼先贴到她耳畔汇报情况。
颜缨的眸色渐渐阴沉。
“孟春,去为我准备笔墨纸砚。”
“是。”
颜缨略一思存,给镇南王写了一封邀他去选料子的书信。
嫁娶的规矩里,新娘子应给新郎做一身合适的新衣,而这尺寸早就放在了送来的聘礼箱子里。
镇南王收到书信时有些不解。
他虽然不曾成婚,但是也是见过旁的人成婚的。没听说过这衣料要新郎亲自去选。
“将军,颜小姐一个姑娘家,见你总要有个理由吧。”苍耳自以为是的分析,“况且燕大娘和燕小妹快来了,她说不定是想跟你打听呢。”
镇南王应了一声。
“那你去回,就说我明日一定到。”
“得嘞!”
苍耳跑的飞快,活像赶着去战场冲锋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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