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和夏樱两人坐在山头上远远得看着对面的镇岳山。
夏樱忽然问道：“以前的镇岳山应该挺高的吧？”
黄裳眼神闪烁，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是的，以前我从镇岳山的山门那儿看这座山峰，就像是在看一个小土坡。”
事实上，如今他们所在的这座山峰也已经算得上是雄奇了。
不过曾经那座号称中土之最的五行宗门镇岳山，确确实实也是顶了天的存在。
“其实当我从龙武古城秘境中匆匆赶回来，看到镇岳山的一片废墟时，我就知道曾经的镇岳山再也回不来了。”黄裳的语气里是难掩的哀伤。
眼下无论他或是黄龙，黄风，都必须面对这个事实。
哪怕是祖饕餮被除去，曾经的那座镇岳山也永远都回不来了。
夏樱很想安慰黄裳两句，可她也知道黄裳不是那种需要被别人安慰的人。
黄裳眼中是浓浓的痛苦之色：“其实你不知道，这头祖饕餮的祸端是我一手造成的。”
“如果当初我不嘴快，让那只镇压在龙武祭塔下的饕餮知晓了上一代的祖饕餮在我们镇岳山，它也不会找过来，也不会吞吃祖饕餮，成就新生祖饕餮！
如果不是那样，我的父亲他们也不会发动镇岳大阵，与饕餮一起深埋在这片废墟下面！”
黄裳对这件事并没有隐瞒，可是她的大哥也好，二哥也好，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指责她的话，甚至将这一次都归究于终将出现的天命，让她不要自责。
可是镇岳山上万年，百世人的经营，就这么被毁了，黄裳如何可能不自责。
从那之后起，黄裳就像是背负上了重重的枷锁。
曾经那个锐意无双的英姿少女，脸上不再是开朗而又放肆的大笑，反倒像是时刻笼罩着一层阴霾。
夏樱默默得听着黄裳诉说这些，始终也没有插上一句话。
黄裳略带自嘲得看向夏樱：“如果你想要安慰我，我觉得还是免了。”
夏樱摇了摇头，十分冷静且认真得说道：“这确实是你的过错。”
黄裳微微有些诧异得看着夏樱。
夏樱继续道：“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我觉得你对自己的反省都很正确。”
“所以呢？”黄裳皱着眉头看向夏樱，想听听她给自己一些不一样的定论。
夏樱反倒是有些疑惑得看向黄裳：“什么所以？”
“你难道不给我下个结论吗？”黄裳问道。
夏樱歪了歪脑袋，用一种匪夷所思的口吻问道：“你黄裳需要别人给你下定论吗？”
“我……”黄裳欲言又止，竟觉得夏樱说得好像没问题！
夏樱说道：“你犯了错是事实，可你不是一直在努力去弥补这个过错吗？难道你会觉得用一生去忏悔，比你积极得去挽回一件事，更有意义？”
没给黄裳开口的机会，夏樱继续说道：“需要你交待的，不是你的家人，不是你的兄长，更不是星穹之下的亿万兆苍生，你只需要给自己一个交待，你明白吗？”
夏樱伸手一指眼前的易天十二阵：“选择走进去，然后干干净净得解决掉它，是你唯一可以交给自己的答卷！”
黄裳眼中的阴霾渐渐散去，再看夏樱之时，目中已经满是感激之情。
“夏樱，谢谢你！”
夏樱展颜一笑：“还记得在天师府咱们那场未分胜负的战斗吗？”
黄裳俏脸微微泛红：“这事儿不是说好不提了嘛！”
“你别多想，我是想说，上次胜负未分，这一次咱们就比比，是你第九阵伤祖饕餮更重，还是我的第十阵伤祖饕餮更深，若是你能够将它挡在第九阵，我夏樱便服你了。”
此话一出，黄裳顿时斗志昂扬，用韩奇的话来说，就是那头独行的猛兽又回来了。
“那你就瞧好吧，本小姐一定会让你心服口服的！”黄裳将自己的小胸脯拍得砰砰直响。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有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来到了这座山峰之上。
他们分别是暗网的骨痕，还有那位东旭神洲的魏大帝君麾下摩云八剑剑首摩崖。
看到骨痕，夏樱和黄裳仍然是保持戒备的。
见两人对自己这般有敌意，骨痕也是无奈得直摇头：“我说两位，咱们现在也算是并肩作战的袍泽了吧，不必如此堤防自己人吧。”
黄裳却是丝毫不买账：“我们可不会和暗网的任何人成为自己人，至于袍泽，那只有在易天十二阵里的时候才算！这次如果侥幸不死，未来江湖再见暗网中人，我依旧杀无敕！”
夏樱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言语，只是冷冰冰得问了一句话：“来此作甚？”
骨痕叹息摇头：“入阵前，本还有些话想跟苏兄弟说一说，看样子是见不着他了？”
“那不好意思了，苏元辰现在进行一场非常重要的闭关，如果大阵开启前他能出来，我会让他去找你的。”
骨痕也没有再继续留在这里自找没趣，当下朝着夏樱和黄裳一抱拳：“行吧，那就有劳了，告辞。”
说罢骨痕也就御空而去，飞进了易天十二阵中他的那个阵位。
夏樱将目光转向了摩云八剑剑冠摩崖：“不知摩崖先生来此所为何事？”
身为神咒道宫上一代的冷圣女，夏樱对摩崖还算是比较了解的。
事实上，在摩云八剑还未成名之前，摩崖在东旭神洲就已经很有名了。
特别是他的一手无崖剑术，曾在曾经某个十年内，力压整座东旭神洲的剑道。
当时江湖人皆称，剑海无崖，回头是岸！
由此可见这摩崖的剑术究竟高到了一个什么地步。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摩崖就在东旭神洲的江湖不销声匿迹了。
再被人所知时，他已经是东旭帝君魏青虹麾下的摩云八剑剑冠了。
摩崖朝着夏樱行了一个执剑礼：“不敢受夏姑娘先生称呼，魔崖此来是奉我家帝君的命令，将一个东西交给苏先生。”
夏樱说道：“刚刚我们的话摩崖先生应该已经听到，苏元辰这会儿确实不方便现身。”
摩崖很是坦然，他轻轻摇头道：“无妨，东西由夏姑娘转交也是一样的。”
说完摩崖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由红布包裹的物件递给了夏樱。
夏樱短暂迟疑片刻后还是将那物件接了过来。
入手的质感十分生硬，有些像是一块岩石，隔着红布也能够感觉到其表面的粗糙。
东西交到夏樱的手上，摩崖也没有要继续逗留的意思，再度向夏樱和黄裳行过执剑礼后，便御剑凌空，去往了自己所在的易天十二阵阵位。
“这是什么呀？还是东旭帝君亲自派人送来？”黄裳有些好奇，想要看看红面里包裹的是什么。
夏樱却是拦住了她：“既然东西是给苏元辰的，那咱们就别多此一举了。”
黄裳撇了撇嘴：“瞧你这贤内助的样子，啥时候就成管家婆了！”
不知不觉间，黄裳和夏樱之间的关系被拉近了许多。
就在两人聊天的这会儿功夫，峰顶之上风云骤变。
原本苏元辰那隐入虚空中的小世界通道，竟然若隐若现得被勾勒出了淡淡痕迹。
而在其正上方的天穹之上，好似睁开了一只洞察之眼，正在凝望着下方的一切。
“是星穹之下的天道意志察觉到了吗？”黄裳有些紧张得看着身后那小世界通道的轮廓。
眼下那座小世界还没有展开，里头的气息仍然是对外隔绝的。
夏樱一脸凝重道：“看样子这场战役的天道推演要比咱们想象得困难的多，这其中的因果牵动，甚至能够直接牵引在天道的身上。否则天道意志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现这里！”
试想一下，苏元辰从开始推演到现在可才过了一柱香都不到的功夫。
小世界里又有无尽雷池可以当作天然的屏蔽场域。
那么引天道意志察觉的就不会是溢散的气息，而是直接与苍生相关联的繁杂因果了。
黄裳愤愤得在地上跺了跺脚：“真没想到咱们本身的世界意志居然在拖各位的后腿，可恶啊！”
夏樱却是摇了摇头：“世界意志不会如你我这般以人类的思维方式思考，她会对不属于自己结构内的力量，或者说超出自己完全掌控的力量进行排异这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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