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好，我答应你。”
元恪露出微微一笑。
郑瑜裴也笑了笑。
他的心情很奇怪。
元恪这次回京，是为了他那不成器的堂弟。
元恪说，元恪堂弟的脚疾犯了，需得喝中药调理。
“二哥，你不要担心，我已经找到了药方。”元恪对他道。
郑瑜裴一愣。
“你怎么找到的？”郑瑜裴问。
他虽然不是御医，但是他见多识广，知道很多民间的偏方和治疗方式。
“我请教了大哥。”元恪道，“二哥，我们一起去吧。”
郑瑜裴心头猛跳。
他心思百转，脑袋里嗡嗡响，有点晕眩感。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想元恪的婚事。
他们兄弟四个人，元恪排行老三。
三个哥哥的婚姻，都是父亲安排好的，不能由他们自己决定。
郑家的女孩子，都是入宫当贵妃或者皇后的。
元恪的母妃已经死了。
他们的父亲也不喜欢他，没必要强迫自己去娶个名分低贱的庶女回家。
郑瑜裴不想委屈元恪，他想给他挑选一个门户高一点，能力强一点的姑娘。
他也知道，这样对自己的母亲不公平，但是他无计可施。
如今，元恪提议，帮他除掉他父亲，他顿时有点激动，也有点犹豫。
他不愿意伤害任何人。
元恪看出了他的顾虑。
“二哥，我们一切照旧。”元恪道，“这件事就算完了，谁也不知道咱们俩谈过此事。”
郑瑜裴仍是犹疑：“万一父亲知道了，不依不饶呢？”
“你不说我不说，父亲如何知道？”元恪道，“况且，皇叔会救咱们的。”
郑瑜裴半信半疑。
“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再等下去。”元恪道，“我已经耽误了五年，我等不及了。”
郑瑜裴终于同意了。
他和元恪商量了详细的计划。
两人商议妥善，就打算离开郑府，回家筹谋。
郑家的护卫们，全部聚集在大厅，严阵以待。
元恪和郑瑜裴坐马车走。
他们刚刚跨出院子，迎面碰到了郑家的小姐郑琳琅。
郑琳琅骑着马，正往元恪府邸这边赶来。
看到郑琳琅，元恪的脸倏然苍白起来。
郑家小姐也看到了他。
她勒停了缰绳，下马，冷冰冰盯着元恪瞧，眸子里带了几分戾气。
元恪避开了她的视线。
郑琳琅却追上前，拦住了元恪的马车。
元恪撩帘，淡漠望着她，不言不语。
“你是元恪吗？”郑琳琅问。
元恪颔首。
“你从北疆跑回来，究竟想做什么？”郑琳琅厉声质问他，“你还嫌弃我不够丢人，非要让整个燕京城都看我的笑话吗？”
她声音极尖锐刺耳。
元恪蹙眉。
他没有搭腔，掀开了帘子。
郑琳琅不解气，伸手拉扯他的袖袍，怒斥道：“我不许你再纠缠我！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元恪甩了一巴掌给她。
啪——
清脆的耳光，落在郑琳琅白皙嫩滑的侧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袭遍全身。
她懵了。
她的眼眶迅速红了。
郑瑜裴急忙抱住了她。
元恪也慌张下跪。
郑琳琅捂住了脸。
郑瑜裴怒吼：“放肆！”
“对不起......”元恪喃喃，“对不起。”
“滚！”郑琳琅喊道，“从我的眼前消失。”
她的眼泪簌簌落下。
元恪咬唇，眼底有了丝愤恨，却又忍耐着不发作，慢慢爬上了马车。
“你们先走。”他吩咐道。
车夫驾驶马车离开了。
元恪坐在车厢里，心乱如麻，脑子空荡荡的，什么念头也浮不起来，一瞬间像坠入了无尽深渊。
这种滋味，比当初被人暗害还要难受。
“……我要报仇！”元恪心里想。
他告诉自己。
****
翌日早膳时，元恪去拜访了皇帝，并把昨晚的所见所闻禀告了皇帝。
皇帝很吃惊。
“他居然是父皇的私生子！”皇帝大怒。
元恪点点头：“是啊，陛下。
臣想到这里，觉得不妙，立马就跟郑公子说了。
郑家的势力，远胜我们元家。
我们若是与之抗衡，实在凶险。
父皇英明，断然否定了此法，还说这是胡言乱语。”
皇帝叹了口气：“朕原是要废黜他，可是父亲求情，朕只得留他在朝廷。”
郑瑜裴是他的表哥。
当年，太宗爷还是皇长孙的时候，郑家的祖辈就投靠了元氏，忠诚无比。
“陛下，这件事，您要慎重考虑。”元恪道，“如果皇帝废黜元恪，会寒了众位将领和武官的心。
我们元氏如今已经不是以前的元氏。”
元恪的父亲，在战场上战功赫赫。
他们元氏，乃是南蛮族人中的豪杰。
元氏的兵符、权柄，都握在皇室手里，旁支没资格拥有。
当年，太祖登基，曾经想要废黜元氏，重新立元氏为皇。
元氏族人宁死抵抗。
太祖最终改变了主意。
元氏的威慑，不止是在南蛮族，甚至朝廷内外都忌惮元氏。
元恪继承爵位后，元氏的威名渐盛。
“父亲说过，元恪是个人才，绝不能被毁。”皇帝道，“既然他想争夺储位，朕会扶持他的。”
“父亲还说，倘若元恪不足为惧，他希望元恪娶郑家的小姐为正妻。”元恪道。
皇帝沉默片刻，摇摇头：“不，朕不会答应的。”
元恪是元家嫡长子，未来的继承者，他的婚姻不该由郑家来决定。
元恪的父亲这般安排，肯定另有深意。
皇帝也有自己的盘算。
他不想把自己的皇位拱手送给郑家。
他是一代雄主，怎么甘心被人掣肘？
“是，父亲没说什么。”元恪道，“只说，陛下的旨意。
他们必须服从。”
皇帝松了口气。
他又问元恪，昨夜郑琳琅那些恶毒话，都是郑家教唆的。
元恪道：“郑小姐的确是个聪慧女孩子，只是她的父亲和兄弟愚蠢了些。
他们的目标太大，不适合在仕途上展翅高飞，只能做个富贵闲散王爷。”
皇帝沉吟。
郑家虽然势大，但是皇帝有办法压制他们。
皇帝皱眉。
“元恪，这是朕的江山社稷。
朕不会拿它去赌博，冒险的。”皇帝道，“朕要让郑氏一族永垂青史，让他们的血脉，流芳百世。
朕的子嗣越多，越能稳固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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