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推辞就不礼貌了。李杏檀下了马车,跟着李谢氏来到路边。
李谢氏语重心长地道:“杏檀啊。你是好孩子,又因祸得福,能治好腿脚和脑子。过上了好日子。我们这些从小看到你长大的,看着你也都觉得很高兴。”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李杏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她应付了两句,耳听着李谢氏越扯越远,就打断她道:“谢大娘。您到底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回家还有事做呢。”
李谢氏只得道:“杏檀。你到底是个妇道人家。而且嫁了人的。不要一天到晚往外面跑,传出去了,不像话。”
李杏檀不当回事,笑道:“那有什么不像话的,我不偷不抢,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笑了一会儿,眼角余光看到李谢氏的脸色凝重,笑不出来了。
李谢氏说:“不是说偷了抢了,才是不好的。还有那一种更糟糕的,是不安本分,坏了名声,那就没法做人了!我们嫁了人的,应当在家相夫教子,以针黹女红为要务才是。争强好胜,一会儿弄草药,一会儿弄钱的,闹得浑身铜臭味,就没得救了!”
李杏檀:“……”
见她发了呆,李谢氏以为自己的话说进了她心里,嘴角边勾起得意微笑:“记住大娘的话,日后不要到处乱跑了,知道吗?”
李杏檀默不作声,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默默上车离开。
她的母语是无语。
回到家里,索性把这件事瞒了下来。黄瑛奇怪她为什么迟回家,也就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罢了。
晒艾草,做熏香,腌咸鸭蛋,泡江米包粽子。
端午的气氛,一日日浓郁起来了。
可喜今年风调雨顺,城里有赛龙舟看。李杏檀听说,涯州府这边是罕见的海龙州,各村会出一支龙舟队前往海码头上,在端午当日比赛夺彩。海浪高且急,更胜河水,无疑这海龙舟的观赏性和惊险程度,比上辈子见过的河网龙舟更厉害十倍。
听了顾铸一番形容,她就狠狠期待了。
“阿铸,到时候你会带我们去看吧?”她含着筷子,星星眼看着顾铸。
顾铸一脸慈父笑:“当然,跟你们说这番热闹,就是准备带你们去开眼的啊。明日小乔就下学回来了。我们早做准备,后日一早出发。跟着龙舟走,他们将会‘游龙’到码头去,到时候船头的扒丁会玩花活,犀牛望月也有,白鹤亮翅也有,好看得很。”
“哇!那更期待了!”
黄瑛看到女儿险些长出尾巴拼命摇,不禁道:“杏檀,你可是嫁了人的大姑娘了。要稳重些!”
稳重,稳重。
这话从前李杏檀听着没感觉,如今听着,很刺耳。
原身才是个十六岁的姑娘,高中生的年纪。
怎么稳重嘛?
三十多还童心未泯的人,也海里去了呢。就她上辈子那么忙,忙里偷闲也刷刷短剧看看小说什么的,还会当狗头军师帮学生谈恋爱。
稳什么重!
……
端午前夕,李杏檀学会了包粽子。
采了粽叶来洗干净,买好江米、红枣、红豆,再备一点自家腌的咸肉和咸鸭蛋黄,就可以包了。
黄瑛手把手的教李杏檀:“先把粽子叶折成三角形,然后放江米,放红枣和豆沙……哎,别一个劲的塞啊,放少一点儿,不然会漏米的!好了好了。”
李杏檀拎起自己扎好的粽子,斗鸡眼:“看起来很丑。”
黄瑛道:“不漏就行,多包几个就熟练了。”
豆沙,是她们自己做的,用红豆做,放了很多猪油。这样做出来的豆沙又香又甜,粉粉的。
李杏檀在练习包粽子的时候,黄瑛自己把粽叶剪成细长的条子,编成了公鸡、小猪、小牛的形状,里面填入糯米豆沙。
“好可爱啊。”李杏檀爱不释手的,“这是簕古鸡吗?”
黄瑛道:“对啊。我做一些,到时候送给大小姐和布行的伙计们。算是个穷心意。”
李杏檀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央了黄瑛道:“娘,你能不能多做一些?我也拿去送人。”
黄瑛一口答应:“行啊!”
就这样,李杏檀又去多采了一些粽叶,一半用来做了簕古鸡簕古猪,一半包成粽子。忙活了半天,包得手指酸疼,才算大功告成。又把粽子放进大锅里,生火熬煮。这些都是水磨功夫,急不来。
正忙着,门外传来顾小乔的喊叫:“外婆!傻姐姐!我回来啦!”
人还没到,声音先至,看着顾小乔三步并作两步地从门外冲进家里来,李杏檀又惊又喜,“小乔,跑慢点!”
顾小乔飞扑进她怀里,熊抱:“傻姐姐,我好想你哦!”
熊抱完李杏檀之后,又去抱黄瑛:“外婆,我也好想你!”
黄瑛嗔笑道:“好了好了,怎么没有半点读书郎的模样。你看看你,鞋子上都是泥巴,赶紧去洗把脸,安置好,回头吃好的。这次你书院放假几天来着?”
“五天呢。”顾小乔跟黄瑛分开,进了自己屋子,“爹爹在后面,有惊喜给你们哦。”
惊喜?
顾铸紧跟在他身后,进了家:“真是的。你嘴上就没有个把门的。”
李杏檀见他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知道这就是顾小乔说的“惊喜”了,笑眯眯凑上去:“阿铸,这是什么?”
顾铸又是无奈,又是笑,打开了包袱。先拿出一对点金的镯子,递给黄瑛:“这是送给娘的,一点点心意。请笑纳。”
黄瑛受宠若惊:“哎哟,送给我的?”
“对啊。如今娘是大布行里的供奉了,需要首饰装点的。”
带上了镯子,黄瑛整个人容光焕发,笑得合不拢嘴,抬着胳膊左看右看:“我这双干粗活的手,也变得金贵起来了!”
母亲大人后脑勺都要乐开花了。
顾铸又送了一支珠钗给李杏檀:“杏檀,这是送给你的。”
黄瑛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屋子里剩下他们两个。顾铸帮李杏檀带上珠钗,微微一笑:“很好看,很衬你。”
“你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啦!”
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再看着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逐渐长开的五官,多了几分名叫“明媚”的东西。
顾铸移不开眼睛:“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李杏檀笑着捶他:“滚。”
顾铸说:“还有呢。”
包袱底下重重的,竟是几本书。有字帖,也有画册,俱是善本,看着就不便宜。
李杏檀呆了:“啊这……这些书,很贵吧?”
“还好。只是有两本画谱需要订货,所以耽误了些时日。幸好没有过端午,勉强算是赶上了。”顾铸把书本递给她,“你不是要练字和画天姿布行的图册么,这些应该能够帮得上你。”
脑子里闪过那日李谢氏对自己的“谆谆教诲”,李杏檀呆呆的道:“顾铸。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听说,外头都流行,女子无才便是德……”
顾铸嘘了一下,说:“外面是外面。你是你。我觉得你读书认字挺好的。”
李杏檀确实喜欢那些书,就收下了。
黄瑛知道之后,却是不以为然,道:“女人读那么多书也没用的。别移了性情,反而不好。顾铸宠着你,你自己也切莫要失了分寸才好。”
李杏檀只当耳边风,吹了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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