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她看到苏半夏朝着自己走来。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姐姐怎么可能来这里？
她那么忙。
沈秀秀眨了眨眸子，唇角缓缓勾起。
在梦里见见姐姐也好。
苏半夏站在病床前，张了张嘴，呢喃道：“秀秀……”
沈秀秀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姐姐，真的是你。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我要是不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苏半夏伸手摸了摸沈秀秀的脸，沈秀秀看着面前的人，眼泪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苏半夏也红了眼眶。
苏半夏道：“你真是个傻子，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了？”
“姐姐，告诉你只会让你难过。”
说不难过是假的。
苏半夏抓着她的手，心疼不已。
她现在已经瘦到皮包骨了，身上那股子生命的气息也是越来越淡。
这种感觉让人很压抑。
“你是不是很疼？”
疼啊，怎么不疼了？
每天晚上，她都疼得要死。
可是，她不能说啊。
为她操心的人已经够多了。
她一个将死之人，不能再拖累别人了。
“姐姐，我不疼。”
“傻，真是傻，怎么可能不疼了？”
沈秀秀苦涩一笑。
其实她以前不怕死，但是现在，她真的怕死。
以往的日子还好过点，但是现在，她是真的怕死。
要死的人，总是很怕死的。
来之前，苏半夏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现在人就在自己面前，什么样的语言都无法形容她的心情。
苏半夏道：“看到你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
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一切都挺好的，就是有些不甘心。”
苏半夏亲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曾经这么漂亮一个脸蛋，两年的时间，半点当初的光彩都没了。
老天真的是不公平啊。
苏半夏怕自己留下遗憾。
沈秀秀对一旁的槐花道：“你去跟医生说，我想要出院了。”
苏半夏摁住沈秀秀的肩膀。
“不要闹，你赶紧躺着。
你出院做什么？”
“姐姐，你好不容易来这边，我想陪你几天。”
“那可不行，我在医院陪着你就行。
你现在要是出院，我这就走。”
“姐姐，别走。”
沈秀秀真的怕她走。
苏半夏扶着沈秀秀躺下，槐花给苏半夏倒了一杯水，看他们两人有话说，她只好从病房里出来。
槐花也觉得很压抑。
她也是没有亲人了，沈秀秀就是她的亲人。
她宁愿要死的人是自己。
苏半夏在病房里待到沈秀秀睡着后，这才回了酒店。
她来这里的事情，没有告诉林萧他们。
林萧第二天就知道苏半夏来了，他们两口子也是隔一段时间来看一眼沈秀秀。
但医生建议她多休息，不要被人打扰，他们就隔一段时间来。
这两人一来，病房里瞬间都热闹起来。
沈秀秀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时间一晃，好像回到好几年前。
那时候，他们天天都在一起。
林萧问道：“你这次来了待几天？”
苏半夏道：“我就待两三天，必须得回去。”
李凤琴想说，晚上一起坐坐，但看到沈秀秀病成这样，她也不好说什么。
这会儿说这话，确实不太好。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沈秀秀人其实已经开始迷糊了，时不时会睡着。
林萧两口子坐了一会儿就先走了，病房里多一个人，对沈秀秀来说，只会是负担。
这两人离开后，就去了苏半夏居住的酒店订了一桌饭。
苏半夏陪了沈秀秀一天，她晚上回来时，林萧就等在招待所门口。
苏半夏看到林萧脚步一顿：“林大哥，你怎么等在这儿？”
“我们两口子想请你吃饭，在病房里不好说，只好来这边等你了。
走吧，菜都点好了，咱们进去坐下说。”
苏半夏能理解，毕竟沈秀秀现在病着，大伙儿心里都心疼，也不好当着沈秀秀面儿说一些开心的事情。
苏半夏心里沉甸甸的。
进去后，李凤琴还在等着。
李凤琴道：“你可算是来了，你也是，都来好几天了，怎么没跟我们说一声了？”
“我也是来得突然，知道秀秀病重，我就着急。
我想着走的时候跟你们见一面的。
看你们都挺好，我就放心了。”
李凤琴叹息一声，说道：“唉，秀秀这个病我们也没想到。
我们大家都是好朋友，关系也好，看她那样我们也难受。
之前还跟着天天去医院，医生说不能打搅，我们也就去的次数少了。
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就吊着一口气，我们也是真的无能为力啊。”
苏半夏点头，她都理解的。
林萧道：“好了，她刚从病房出来，让她先吃点菜吧。
来来来妹子，这些都是你姐给你点的你最喜欢吃的。”
苏半夏笑笑，是个人都有迫不得已的地方，她理解。
苏半夏道：“谢谢你们招待，我明天再留一天就回去了。
秀秀这边，你们帮忙多照看着点，要是……
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及时联系我。”
说出这话，苏半夏真的鼓了很大勇气。
他们谁都不想秀秀走，但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想的这样。
苏半夏没有什么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陪着林萧他们吃了几口。
几人又坐了一会儿，苏半夏这才回来。
她连着好几天没睡着了。
一回来，她想好好睡一觉。
凌晨的时候，她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沈秀秀没了，她哭得撕心裂肺。
从梦里惊醒时，她全身冒了一身冷汗出来。
后半夜，她一点都睡不着了。
隔天，沈秀秀的面色居然看起来好点了。
苏半夏坐在病床前，给她削了一颗苹果。
苹果被她切成薄片，递到沈秀秀手中。
沈秀秀小口小口吃着。
苏半夏道：“我明天早上就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等我下次有机会，就再来看你好不好？”
沈秀秀万般不舍，但心里也没遗憾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没了，死前还能见姐姐一面，她也没有多的遗憾了。
她是个有福的人，遇到的人都对自己很好。
她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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