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四目相对。
谢睿拉直了唇线，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不是吗？”
屋子里的白炽灯照得人心敞亮。
陆柯桥定定地看着他，须臾，轻呵了一口气，大笑起来：“走吧！谈你的恋爱去！”
谢睿笑了笑，同来时一般端正地敬了个礼，推门出去。
许久后的一天，他无意间听见陆柯桥对王建华说：“咱们这和尚庙里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脱单的，我怎么可能棒打鸳鸯？我只希望，那是一对真鸳鸯。”
毕竟现代社会，热烈往往同短暂相伴，勇气比真心更少。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帮着李莞拆散他们。他只想知道他们是不是清醒且坚定地喜欢着对方。
至少，在面对外来的诘问的那一刻；在这段漫长又孤寂的旅途开始的前一夜；在每一个爱意随风，忽明忽灭的故事的开头。
从院长室出去，医院行政走廊尽头的窗户外星星一闪一闪，同天上的流云碎碎叨叨地说着话。
谢睿盯着看了片刻，忽然很想同他的星星也说说话。手机就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号码是136******78。
他低头按下通话键，听着手机铃“嘟嘟”响了两下，很快变成熟悉的声音——“谢睿。”
很普通的两个字，落在她嘴里，却好听得出奇。
他“嗯”了声，低声问：“在干嘛？”
顾朝曦坐在地铁上，看着品牌方发过来的新消息说：“在努力降低甲方对乙方的非正常期待。”
谢睿轻笑了下，问：“那我是不是打扰你的发挥了？”
“没。”她仰了下酸楚的脖子，切出企鹅号，翘着脚说，“我已经对说服他们不要把我当超人这件事绝望了。”
谢睿被她语气里的无奈逗乐，抬头看见不远处闪烁着彩色灯光的电影院，忽然开口问道：“顾朝曦，你周末有空吗？”
顾朝曦眨眨眼睛：“有啊，怎么了？”
他抬手抹掉玻璃窗上模糊的雾气，自然道：“请你看电影，去不去？”
春日的露水为少年的声线蒙上了一层哑意，在这样浓墨重彩的夜晚显得尤为撩人。
顾朝曦拽了下围巾，笼住微微发烫的脸颊，跟着笑：“什么电影？”
“随便什么电影。”谢睿顿了顿，改口道，“你想看什么电影？”
顾朝曦故意说：“反正不要随便什么电影。”
“我错了，顾大人。”谢睿淡笑道，“你说吧，你想看什么电影？爱情片？喜剧片？还是恐怖片？”
“恐怖片？”顾朝曦眯着眼睛延长了些音调，慢吞吞道，“谢睿，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老土？”
谢睿默了两秒，大致明白她指的“老土”是什么。他翻了翻影院最近上线的电影，平静道：“那战争片？”
顾朝曦：“打打杀杀的，不要。”
“文艺片？”
“容易睡着。”
谢睿：“……”
他划拉了一圈，实在找不到什么电影了。突然，听见顾朝曦在电话对面说：“谢睿，我们看这个吧！”
“什么？”
“《寻梦环游记》，三天后重映。”顾朝曦发了张电影海报过来，“可以吗？”
谢睿没什么意见，也不敢有什么意见。他点点头，说：“可以。”
几天后，周日的傍晚。
懒洋洋的光惬意地躺在淡蓝色的天幕之上。晚风吹着树叶，哗啦啦，哗啦啦。
顾朝曦下了地铁，蹦蹦跳跳地走向医院。快到门诊大楼时，她低头打算从包里翻出手机来联系谢睿。
突然，尖锐的汽笛声划破天际，医院里的人群纷纷朝两边退去。
顾朝曦抬头看到一辆辆救护车停在自己面前，白色的后车门“哐”一下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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