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曦“哦”了一声，悄悄睁大了眼睛咽下泛出眼眶的泪水。
阳光渐浓的早晨，她细数着网络上查到的乱七八糟的注意事项，和他走过一段郁郁葱葱的山路。
明明他从小就生活在雪山之下，她却拿他当外乡人似的交代着。
台阶尽头，桑吉不知从哪搞来一辆越野车，响指一打领着他们堆好行李。
从南桑到康城的风景和来时一样，经历过大雨的草原甚至绿得更鲜艳，更浓密了些。
但顾朝曦瞧着，却总觉得伤感，像布满了水藻的湖泊，拥挤不透气。
路上，谢睿拉着她的手，一刻没放。
临到大巴站台，他摸摸她的脑袋，低声道：“我走了，你一个人在S市，要乖乖的。好好吃饭，注意安全。”
顾朝曦“嗯”了声，沉默地送他走到车前。他松了手要踏上车去，十指分离的瞬间却被她反扣住：“谢睿，你一有机会就要给我打电话哦！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不静音，睡得也浅。”
“放心。”他弯起嘴角拍拍她的手背，应声道，“没有机会，我也会创造机会的。”
顾朝曦点点头，没话说了，却依旧不肯放手。
大巴司机按按喇叭，笑着提醒：“小伙子，我这快到发车时间了，赶紧上来吧。”
她一回头，发现整个半边车厢的窗口上趴满了探头张望的人群。几个年轻的男女对上她的视线，甚至嘻嘻一笑，露出一排排友好的大门牙。
顾朝曦蓦地红了脸，手上卸了力道。谢睿同司机抱歉地挥了下手，转身最后抱了她一下，提着背包上车。
汽车“哐哐哐”抖动起来，缓缓驶出停车位。她透过蓝色玻璃看着那道高大的身影慢慢模糊成一片暗淡的投影，突然竭力奔跑起来。
车上几个年轻人立马大喊起来，叫着“师傅停车！”，顾朝曦“蹬蹬”两下踏上车来，撑着栏杆朝一脸惊讶的司机笑。
谢睿快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她喘了口气，说：“我……我陪你去昆布吧。”
“那机票怎么办？”他舔了舔唇问。
顾朝曦想也不想：“改签！”
S市什么时候都能回，男朋友却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再见了。
灼热的光线里，谢睿盯着她静静地看了半刻，明亮的眼睛一点一点弯起来：“好。”
周围旁观的人群激动得颧骨飞升，司机回过神来，笑着拍拍栏杆道：“加座要加价啊～”
顾朝曦吐吐舌头：“给座就行。”
司机挑眉，故意问：“那没座怎么办？”
她正想说“站着也行”，后头一群人拍着座椅大喊：“有座！有座！”
康城的大巴不像S市查得那么严格，谢睿谢过司机，拿手机扫了下挂在后视镜上的二维码，牵着顾朝曦往后走。
“你坐这儿！”原本坐在他边上的女孩儿自觉自发地换了个空位坐下，举着手机偷拿余光瞄着他们，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全是难以掩饰的精光。
顾朝曦感激地朝她笑了下，脸上的热气再度冒出来。大巴车晃晃悠悠地再次启程，两人对视一眼，面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中途路过服务区，谢睿下车买了两个手抓饼。明明是一样的味道，她却非要抢一口他手里的尝尝。
这段好不容易追来的时光漫长又短暂，慢吞吞的大巴开到昆布山脉边时，顾朝曦仰头凝视着这座巍峨绵延的山峰说不出话。
这是世界上山岳冰川最发达的高大山脉，从东国边疆向东南延伸约560公里。宽240公里，长800公里。平均海拔超4800米，为世界上最长冰川集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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