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梓轩这样子显然等不了太久,她也没自信抢得过那些大妈大爷,便直接架着人往人少的诊室里去。
冷清的诊室里头,坐着一个戴眼镜的清秀女孩儿和一个穿军装的年轻男孩儿。
这会儿大约是已经问诊完毕,在开单子了。女医生头也不抬,拿着笔刷刷刷地在病历本上写着些什么,嘴上淡然交代着服药相关的注意事项。
男孩儿撑着头一面应声,一面笑眯眯地看着女孩儿道:“还是你们厉害啊!不像我们那军医,只会看看感冒,啥也不是。”
女孩儿笔一顿,抬手扶了扶鼻子上的镜片缓缓道:“每一个基层军医都是在顶尖大学读了五年本科甚至更高的学历出来的,他们看不了你的病不是因为他们水平不行,而是因为基层卫生所设备少药品少。”
她顿了顿,平静的视线落到男孩儿脸上,粉色的唇角一动,漠然道:“你不了解,就别瞎比比。”
男孩儿愣住,黝黑的脸上泛起一股潮红来。
女医生垂下眼眸,刷刷两笔写完最后的病历,往他身上一塞,朝外喊道:“下一个!”
顾朝曦回过神来,快步扶着徐梓轩上前道:“医生,我朋友好像高反了。”
“衣服脱了,我看看。”女医生抬了抬下巴,冷酷道。
徐梓轩抱着自己瘦弱的身躯,有些错愣:“啊?”
女医生眼皮不抬,挂上听诊器,直接伸手去扒徐梓轩的衣服。他吓得一抖,红着脸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陷入无人搭理的窘境的男孩儿拿了病历本,咬牙看了看女医生推开门径自离去。
诊室内,徐梓轩磨磨蹭蹭地掀起毛衣一角来。女医生瞅着空儿,捏着听诊器往里一钻。
冰凉的金属贴上滚烫的皮肤,徐梓轩抖了抖,脸上红得更厉害了。
女医生听了一会儿,摘下听诊器,又拿出一根体温计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张嘴。”
江南男孩徐梓轩轻启朱唇:“啊——”
女医生:“……张大点。”
“啊——”
“……再大点。”
“啊!——”
片刻,徐梓轩脸颊连着眼尾红成一片,闭上嘴巴小声问:“医生,我发烧了吗?”
女医生冷淡的眼神瞥过来,放下体温计,刷刷刷又开始写病历:“你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没数?拿着,去药房开药,挂点滴。”
顾朝曦接过病历本,扶着徐梓轩出去时忽地回头问道:“医生,基层军医……”
“很难做。”女医生抬头,食指屈起又扶了扶眼镜,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一般快速道。说完,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但他们最难的地方在于没有人觉得他们难做。”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基层军医就是窝在一个卫生所里闲来无事给士兵们开点感冒药的职业,没有人肯定他们作为医生的价值,也没有认同他们身为一个军人的身份。
顾朝曦垂着眼眸滚了滚喉咙,努力扬起一丝笑意,朝女医生点了点头以示感谢,慢腾腾地带徐梓轩去点滴室扎针。
傍晚,这人打着点滴晕晕乎乎地仰面坐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顾朝曦拿着笔记本将不知理了多少遍的采访稿合上,踱到窗边去看晚霞。
手机就在身边,人就在山下。她却无法给他打一个电话,更无法见到他的面容。
她静静地站着,好像在这一瞬间真实地明白了“千里共婵娟”的期望与苦涩。
女医生下了班,路过走廊时瞧见她的背影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问:“小朋友退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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