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温涛偷偷地六下一滴泪来,疯也似的和战友们抱在一起,又飞快冲向护士推出来的病床。
谢睿抬手勾住他后脖处的衣领,将人拉回来:“老李没事,你这伤得处理了吧。别回头等他醒来,发现自己手下多了个伤残人士。”
温涛眼眶还红着,脸上皮肤皱在一起,笑得灿烂:“没问题,没问题。谢睿!我爱死你了!”
顾朝曦笑着拍拍他的肩:“朋友,我还在这呢!”
温涛挠挠头,开心得不知所措。
一切尘埃落定,她看着温涛前往诊室的背影,转头摸摸谢睿脸上的伤口低声道:“他去了,你这伤也得处理一下吧。”
子弹冲击力极强,即便只是擦过,也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破口和强烈的灼伤。尽管此时不流血了,看着却也可怖得紧。
谢睿“嗯”一声,道:“我一会儿自己处理一下,别担心。”
顾朝曦抿唇看他两秒,忽地俯身抱住他道:“谢睿,我后悔了。”
在没有经历这件事以前,她可以耐心地等他回来,无论多久。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回来,无论多远。
可是如今,她忽然发现这世界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安全。他站在危险的边缘,稍不留神便可能再回不来。她无法避免地感到害怕,恐惧失去,也变得自私。
曾经理所当然的支持也开始动荡,她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希望他重新做一场世俗的选择。
谢睿睫毛轻颤,抬手抚上她的背脊,像抚顺一张褶皱的白纸一般试图抚顺她的情绪:“顾朝曦,我没事,真的没事。”
“我知道。”她抬头,眼眶已经泛红,“可是我没法阻止自己去想象如果援兵晚到一步怎么办,刚刚手术室里的人是你怎么办?”
顾朝曦拧眉,咬牙克制住流泪的冲动,摇头道:“不,如果今天中枪的是你,根本没有人能救你……”
你根本,撑不到进手术室。
这队里只你一个军医,你只能救别人,你救不了自己,也没人能救你。
她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滚落的眼泪。她抬手抹去,撑着谢睿的手臂抬起身来,看着他用一种哀求的语气低声道:“谢睿,你去其他地方,更远更久都没关系。只要安全,安全就行,好不好?”
他低头,脑子里想到她无忧无虑的快乐的笑容,一遍遍道:“对不起,顾朝曦,对不起……”
昆布这地儿,是他这些年从未变过的决心。他不可能离开,也无法离开。
顾朝曦抓着他的衣襟,一双黑色的眼眸直直望进他的心里:“为什么?谢睿,为什么不能是其他地方?为什么非得是昆布?”
她低问着,眼眶红得要命,几乎又要哭出来。
谢睿沉默片刻,温和地、带着长久的怀念说:“因为昆布,是我父亲用生命守护的地方……”
他说着,缓缓垂下眼眸,静静地任由那些念了许多年的记忆将他淹没——
小时候。
父亲不常回家,但只要回家总会呆上很久。带他骑马、射箭,漫山遍野地疯玩。
他总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回来,一身戎装、伴着月光。
那顶军绿色帽子上的五角星,在微光下一闪一闪,好看极了。
那时候南桑没有通电,一封信要走好久才能寄到母亲手上。信上内容简单,偶尔配上几幅手绘的图片,但母亲总是看上又看。
到了冬天,她便老搬把小凳子坐在院子门口等着父亲。他有样学样,常常也搬了凳子去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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