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令人难过啊。
见眼前的人，丧头耷拉脑袋，若在以前，萧怀瑾一定会讽刺她多管闲事。
可不久前，多管闲事的温柔，是唯一一个肯定理解他的人。
所以此刻，他也想试着理解她。
于是萧怀瑾说了一句让温柔惊讶的话。
“好，朕给她选择。”
大晋本记，慈武四年，五月初一，元后江氏自请废位幽居苑山，终岁不离。
叹天不假年，六月初一，猝然长逝，死因不明。
这段历史，一直被后世争论，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毫无征兆。
她的一生，概括在短短几句话里，名字都被湮没了。
这应该是很多人的写照。
可翻阅当年的彤史记载，五月初一当夜，慈武帝幸未央宫，这事就更扑朔迷离了。
但其实很简单，当夜，萧怀瑾来了以后，江映雪只和他喝了一杯酒。
“夫妻一场，多年缘分，便尽在酒中。”
那是萧怀瑾第一次和江映雪碰杯，然后对她说：“朕给你个选择，也给江家一个选择。”
“你离宫后，苑山上无论是谁，朕不会计较。”
江映雪摩挲着这几句话，大惊。
随即她的眼光就黯淡了下来，“皇上仁慈，可臣妾是江家女，生死不论，此事不可更改。”
她若离去，江家后辈的姑娘们怎么活呢，她不能这样自私。
可萧怀瑾说：“你问问江家吧，这么多年，你给他们的荫庇已经够了，况且朕说了，不计较。”
“而你若不蠢，难道不能找出一条路吗？”
萧怀瑾知道江映雪动动脑子，就能知道他的意思。
“但总归是你自己选的。”
这事是温柔求的，他也做到了。
闻言，有泪混在酒里，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皇后擦了擦眼睛，她像是不认识萧怀瑾一样，看了他好久。
她喃喃着两个字“选择。”
她竟然能有选择。
可这时萧怀瑾已经走了，江映雪后知后觉，他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在他跨出殿门的一瞬，跪地说道：“臣妾若能选择，定报您今日大恩。”
萧怀瑾脚步未停，啰啰嗦嗦的。
于是，皇后见他的最后一眼，就是他不耐烦离去的模样。
其实她还有一个问题没问。
“如果她一开始就选了他，如今会不同吗？他会不会爱自己。”
但她到底没勇气问，多厚的脸皮啊。
人家都高抬贵手了，自己还真能蹬鼻子上脸吗？
而且萧怀瑾还是和她泾渭分明，其实答案已经很分明。
庆幸她今夜还是皇后，所以她还做了一件事，吩咐人将白清欢的骨灰带回来了。
她死的惨烈，无人为她收尸，尸骨无存。
五月初二，江映雪自请废后的消息已经传遍后宫，温柔犹豫再三，还是去送了她。
她来时，凤凰鸾驾，她走时，连马车都是不起眼的。
江映雪明显就在等她，一见到温柔就说：“我就猜到你就会来。”
萧怀瑾怎么会突然心性大变，还愿意给她选择了。
能让他这样改变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可她似乎还当局者迷，她看着江映雪怀里那罐骨灰，突然红了眼。
江映雪也潸然泪下，她说：“真是的，连尸身都不能为她保全。”
温柔却摇了摇头：“埋在地下，又闷又黑，还有虫子咬，多吓人啊。”
江映雪愣住了，还有这种说法，仔细想想又还真是。
温柔道：“找个风清海阔的地方，把她散了吧，随波而去，让她能自由游历山河。”
这个说法更新奇了。
她们还能有自由呢。
江映雪眼睛亮了亮，对自己的往后路都似乎看到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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