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靳少川一夜未归。
管月静静地躺在床上，纷繁凌乱的思绪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将她的睡意冲得荡然无存。
时钟滴滴答答响着，从黑夜，到天明。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跟你谈谈。】
这条微信发出后，许久没人回复。
“管月啊管月，你也有今天，怎么这么像个弃妇呢？”
她拍了拍脸，给自己鼓劲：“振作起来！你是打不死的管小强！”
好在不用上班，管月带着自己的证件直奔银行，办理了一张新的银行卡。
卡里，存着她全部的积蓄。
除了十万块的中奖奖金外，剩下的都是她平常攒下来的工资和绩效。
零零总总加在一起，正好二十万。
“辛辛苦苦一整年，转眼回到解放前。”
管月哀叹一声，心中万般不舍。
这些钱是她打算代替苏玲玉，还给靳少川的。
苏玲玉可以昧着良心地上门要钱，但是自己却不能厚颜无耻地佯装不知情。
“希望这次哥哥能够让她收手，好好过日子吧。”
她捏着银行卡，喃喃自语。
二十万，买下后半生的清净，好像也不算昂贵。
“嗡嗡”，靳少川终于回微信了。
【今晚回家。】
得到确切的答复，管月松了口气。
一桩心事即将尘埃落定，失眠一整晚的人终于撑不住了，窝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响起，管月才在无尽的梦魇中挣脱出来。
她睡眼朦胧地捞过手机，看也不看就接了起来：“喂？”
“是我，”男人醇厚低沉地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现在到公司楼下来接我。”
“啊？”
管月的大脑依旧处在罢工阶段，一时有些反应困难。
可靳少川把她的呆愣当成了默认，直接挂断了电话。
呆坐半晌，窗外的巨雷声陡然响起。
“下雨了！”
管月这才彻底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拿上雨伞，冲出家门。
按靳少川的吩咐，她把车停在了天跃楼下。
刚把车停好，就有保安上前驱赶：“这里禁止停车。”
“不是吧，靳先生明明说这里可以暂时停的。”
管月嘀咕了一声，扭头跟保安商量，“我在这儿等个人，他马上就下来了。”
保安铁面无私，指着墙上“禁止停车”的标语，显然是半点儿都不肯通融。
无奈，管月只得老老实实地回到车上，准备挪车。
可还没等她坐稳，就看到靳少川在天跃大门里走了出来。
“大叔，我等的人来了。”管月指着靳少川，再次跟保安商量，“他一上车，我们马上就走，绝对不会影响您的工作。”
保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脸色大变，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你等的人，是他？”
“对啊。”管月浑然不觉，依旧好声好气地问道，“现在我稍微停一会儿，行吗？”
“停吧，停吧。”
保安吞了吞口水，暗道：别说在门口停车，你就是想直接开进大门，恐怕也没人能拦住。
另一边，靳少川刚走出大楼，就看到了管月的车。
“还算听话。”
他心中的郁气稍稍退去了些许。
正要走过去，就被身后的人喊住了。
“少川，”沈玉雪在他身后赶上来，含笑向他道谢，“谢谢你，今天愿意让我在天跃实习一天。”
“举手之劳。”靳少川无意与她多说。
更何况，如果不是老爷子亲自打电话吩咐，他也不可能轻易点头同意。
但是，沈玉雪不甘心放弃难得的相处机会。
她抓紧时间邀约：“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
“不必了，有人来接我回家。”
顺着靳少川的眼神看过去，沈玉雪发现了管月。
“是管小姐啊，我过去跟她打个招呼吧。”
靳少川本想拒绝，却恰好看到管月向着保安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酸涩在心底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为什么，她对任何人都能抱有最大的善意和热情？
除了自己。
下一秒，他听见自己对沈玉雪说：“嗯，我们一起过去。”
“我们”这两个字，带给沈玉雪极大的底气。
她挽上男人的胳膊，见他并不反对，心情更是愈发愉悦。
等管月再回头时，就发现沈玉雪挽着靳少川的手，向自己款款而来。
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啊，晦气。”
她暗道自己倒霉，面上却丝毫不显。
沈玉雪并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来到车前，主动开口：“管小姐，麻烦你了，下着雨还要开车跑一趟。”
“没关系，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赶嘛。”
管月笑眯眯地，半点儿不在乎她近乎示威的话。
气什么，自己不过是合约妻子。
真正该生气的那位，八成还在家里窝着打游戏呢。
至于自己对靳少川的感情，不过是因为他在自己困难时伸出援手所产生的感动罢了。
即便他不是gay，家庭背景、社会地位等因素，也是自己与他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自己着实不应该因为一段无望的单恋萌芽，而内耗不已。
“你说谁是羊！”
反倒是沈玉雪，轻易被她挑起怒气。
“好了，玉雪。”
靳少川一开口，使得她瞬间哑火。
“一会儿自己开车回去，注意安全。”
他顺势抽出自己的胳膊，抬手理了理沈玉雪耳边的碎发，“到家给我发微信，嗯？”
男人的声音是难得的温柔。
就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沈玉雪，也极少受到他如此温柔地对待。
顿时从骄傲的小公主变身为害羞的小女人。
“好的，你回去也要注意安全。”
眼前这一幕，让管月握着方向盘的手发紧，关节处慢慢透出了白色。
“走吧。”
目送沈玉雪离开后，靳少川才吩咐管月开车。
雨滴飘落在车窗上，又很快被雨刷器刮走，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一如管月的失落。
“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伶牙俐齿？”
靳少川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悠悠然问道。
“车技不佳，开口说话容易分神。”管月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我还不想明天跟你一起登上报纸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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