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浑浑噩噩的下葬。
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小小盒子困住的一点灰,然后再放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下,被一层又一层的水泥封住,彻底天人两隔。
沈知闲花光身上所有的积蓄买了一块最好的墓地,将安秋河安葬好。
然后在她的墓前守了三天。
在此期间徐思明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她,每次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化不开的心疼和温柔。
“知闲,跟我走吧。”他握住沈知闲的手,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怀里的人并不挣扎,像一只麻木涣散的人偶。
徐思明存有私心,他知道沈知闲清醒的时候,自己是没机会拥她入怀的,如今这样趁虚而入的温情,他卑鄙地希望能持续更久一些。
片刻的温暖让沈知闲丢失几天的理智慢慢回笼。
她忽然想起,已经有十天没有听到傅砚珩的消息了,他现在在哪儿?
沈知闲推开徐思明,没说话,自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打开手机,里面有几通傅砚珩的未接来电,都是十天前的。
她想给傅砚珩发消息,却想起他早就把自己拉黑了,一直没拉回来。
打电话,但是一直无人接听。
在她无端的、迫切的想要见到傅砚珩的时候,她才发现,从来都是傅砚珩可以不声不响地找到她,但是她压根没有办法找到傅砚珩。
半个月的积雪已经消融,天空灰蒙蒙的,十二月中旬,是江市温度最低的几天。
冷到人的骨头都在阵阵发痛。
心里刚刚燃起的那点火苗又被迫熄灭了。
沈知闲收起了手机,盯着灰色的天空发了很久的呆,然后忽然忍不住再次哭了出来。
从细微的压抑的低声哭泣,到失声的,放肆的嚎啕大哭。
她蹲下抱住自己的身体,想不通为什么沈家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她会走到这一步,她痛恨权势,但又奈何不了权势。
许久,她的哭声渐渐停止,脑袋继续放空,然后才木讷地抬头开口,“徐思明,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她回头,红肿着眼看徐思明,眼底无光,像是一潭死水。
徐思明的心中一痛,认真地点了点头。
安秋河走了,沈知闲可以更加大胆地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了。
她让徐思明带着她重新回到H城,把之前从丁全西那搜集到的证据全部上交了。
税务局和药监局的领导勾结企业的风波被掀起,几乎是一夜之间H城的政治开始发生动变。
所有被卷进案子里的人都被停职查看,沈知闲的名字也一夜之间暴露在大众视野中。
这下子,想要除掉她的人就更多了。
“你这样很危险”徐思明担忧地看着她,“如果那些人再上门报复的话……”
“那让他们来好了。”沈知闲看着手机里的号码发呆,心里揣着的事情太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些天,她一直待在徐思明的家里,除了发呆就是在等法院的消息。
可是讽刺的是,又半个月过去了,之前被掀起的风波又悄无声息地被压了下去。
所有人都无罪释放了,沈知闲却被抓了。
理由是伪造证据,诬陷政治官员。
她好像对于这个结果一点都不奇怪,甚至连挣扎都没有,直接坐上警车离开了。
徐思明想要救沈知闲出来,徐敬海却不准。
“你知道沈知闲得罪的是什么人?是上面的人,你难道想拉着徐家下水?你一旦救了她就是站队,就是彻底跟那些人为敌了!”
“那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知闲死在里面?”
“死不死那都是她自己的命!我警告你,一切以徐家利益为大,不要去做那种蠢事!”
-
监狱里的囚犯挨着墙边一字列开坐着,目光纷纷落到沈知闲的身上。
一个瘦弱清秀的小姑娘,看不出来能犯什么罪。
但毕竟是监狱,进了这里,就没有几天好日子过,里面不成文的规定一大堆,其中一个就是给新人立规矩。
唯一的饭菜被打翻在地上,沈知闲抬了抬眼皮看着同样穿着灰蓝色囚服的女人。
“新来的,你怎么不吃啊?”
女人用脚把地上的饭菜往沈知闲面前踢了踢,用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沈知闲。
她叫赵月,三十八岁,杀人进来的。
是这个牢房里的大姐大,所有进来的新人都免不了被她欺负一顿,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树立自己的威信,建立好自己的小团体。
沈知闲没动,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妈的,你想挨打是不是?”赵月抬起脚狠狠地踹在她身上,沈知闲不会打架,身子单薄也没打架的本事,不过两脚就被人踹晕过去。
狱警赶来的时候大声呵斥赵月,找人把沈知闲抬了出去。
她被关在单独的牢房治疗,生硬的铁板床靠着一个很高很高的窗户,一个手输着液,另一个手被手铐铐住。
负责给她看病的是一个为人和善的女医生,说话很温和,一直安抚她的情绪。
沈知闲睁着眼看她,许久露出一个干净又感激的笑。
女医生被她的笑刺痛,觉得这样一个苦命的孩子怎么就被抓了进来呢?
但是沈知闲一点都不怕。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她果然被放了出去。
许澈的车停在路边,看见沈知闲的时候迎上去小声叫了一句,“沈小姐。”
沈知闲心中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松,跟着他坐上了车。
“傅砚珩怎么样了?”
许澈稍微顿了一下,迟疑地转过头,那目光分明在问,你怎么知道傅总出事了?
沈知闲没解释,许澈也没问,只是说稍后她就会知道了。
车子一路往市中心开,没去医院,而是去了一个独立又陌生的别墅,叫南青苑。
许澈没上去,只是指了一下方向,让沈知闲自己进去。
整整一个月,她才又见到傅砚珩。
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裤,站在窗台边抽着烟,背影萧条又寂寞,带着几分凄冷。
沈知闲靠近,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傅砚珩掐着脖子抵在墙上,漆黑的双眼落在她的脸上,语气又凶又狠:“沈知闲,你是在找死?”
“……没找死。”
“那为什么要得罪那些人?把那些证据交上去换来了什么?到监狱里待几天快活吗?没能死在那里是不是挺遗憾,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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