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珩说得没错,那合同不愁人签。
傅老爷子不同意签,但有的是人准备捡这个大便宜。
知道江行舟接受傅氏产业的时候,老爷子差点气晕过去。
江行舟是傅老爷子大女儿傅秋雅的儿子,平日里只是管着一些零散的生意,他年轻气盛有野心,他背后的江家更是有野心。
傅家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先不管能不能吃下,他必然会一口叼进嘴里。
所以在傅砚珩找到他的时候,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傅氏一夜改名换姓变成江氏,傅砚珩走了,三天没见踪影。
同时关于沈家药业的案子一夜之间翻了供,听说上面的人被查了一堆,就连市长也被革职。
不过都是多诺米骨牌效应,从一个小企业往上查到藏污纳垢、徇私舞弊,一点点将灰色的产业全部揪出。
那么多条人命,全部都残害在他们手中。
有上面的人护着下面的臭鱼烂虾,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被鱼肉。
这一闹,整座城的势力都开始大换血。
沈岸山也被无罪释放了,但是出来的时候只剩骨灰。
傅砚珩将人带去江市,和安秋河葬在了一起。
墓园之外,傅砚珩的脚边落了一堆烟头,浑身萧肃,有种无尽凄凉的感觉。
祁烁站在他身后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朝他小腿踢了一脚,“干什么这样郁郁寡欢的样子,天塌了你叔叔还替你顶着呢。”
傅砚珩笑了一下,将手里最后一根烟掐灭,“我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替我顶天了,我只是……”
他的目光落在墓园中,有些无奈,“只是怪自己到底是慢了一步。”
都已经这样铤而走险了,还是慢了一步。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沈岸山这条命迟早是保不住的,他也从来没在意过。
毕竟别人的生死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可是想到沈知闲失去了母亲,蹲在那里嚎啕大哭的样子,忽然心里就很难受,如果父亲也没了,她会失去最后的亲人。
她会不会哭得更难过?
起初,他是喜欢看沈知闲在他身边哭得漂漂亮亮的样子。
那双沾满羞与欲的眸子,在月光下特别美,他喜欢低头吻掉她眼角的泪,喜欢那种完全占有的感觉。
疯狂占有可能就是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
而女人的眼泪多半都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战利品。
但是,再后来,他就见不得沈知闲的眼泪了,每次看她红着眼悲伤的样子就很难受,像是有人在心里钉了根钉子。
每滴眼泪都变成了落在钉子上的钝力,砸着它扎的越来越深。
不想再让她哭了。
所以傅砚珩想最后试一试。
收起自己隔岸观火的姿态,放弃步步为营、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直接亲身下水捞鱼。
但还是晚了一步。
身旁的祁烁叹了声:“傅老爷子最近在到处找沈知闲呢。”
“他不会找到知闲的,我把她送到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她,用她来威胁我。”
有一个时韵轶就够了。
肯定不会再多给他一次机会。
祁烁看了他一眼,眼底一圈黛青色,挽起的袖子露出手臂,在靠近臂弯的地方都是针孔留下的淤青。
心里对他这种为了一个女人孤注一掷的行为完全不赞成。
但他是傅砚珩,谁也说不动劝不动。
一盒药被丢到他怀里,祁烁语气有些不耐烦,“你自己的精神状态你心里清楚,我劝你最好收着点,等到真的发疯了,我可不管你。”
傅砚珩笑了,“太小看我了。”
这种疯狂又高傲的男人,可以将自己伪装的几乎完美。
除了祁烁,没人知道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迫近哪个状态,像是被拉紧的一根弦,稍有不慎就会完全崩断。
送走沈知闲的那天,傅砚珩先找上祁烁,他第一次主动配合检查。
检查结果并不乐观,各方面测试指标都异常,可以初步判断他的精神状态有多差,但是有没有像以前走到分裂还不能肯定。
但是不排除意外。
可这一次,傅砚珩自己却肯定了。
“没有别人,是我自己。”
祁烁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你以前说了,动心的从来不是你。要不然你也不会来做这个检查,不是吗?”
傅砚珩没看他,眼睛盯着头顶上的白炽灯,在刺眼的光影中不断闪过的,分明是沈知闲的脸。
“从前我撒谎了。”
“我现在承认,就是我。”
因为欲望和痛觉没法欺骗自己。
来检查不是为了来确定爱上沈知闲的人是他,还是身体里某个作祟的人格,是为了确定,自己的状态能不能坚持完成整件事。
能不能撑着为了沈知闲孤注一掷。
在沈知闲以为他很忙碌没空回南青苑的那段日子,傅砚珩的状态已经出现了问题。
时韵轶的事情在他的身体里本来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所有怨念会逼着他爆炸。
订婚宴之后,傅砚珩的病情就开始恶化,他不得不时刻压抑自己,在昏暗又不开灯的房间吃药,抽烟,发呆,然后想念沈知闲。
他会一切如常的出现在白天,处理那些烂尾的破事,然后在晚上进入自我折磨。
等到傅砚珩将所有情绪逼退,他又重新回到了南青苑,去送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给沈知闲。
三月,是一个绵雨季,但是今年很罕见,一直都是晴天,也终于能有机会去陪沈知闲看一次日出。
……
傅砚珩将手掌压在胸口,自虐似的用力往下,想要逼退所有的跳动,他翘起嘴角笑:“叔叔,我爱了她那么多年,让她现在多爱我一点,不算过分吧?”
祁烁:“……”
从十八岁到现在的二十九岁。
他认识沈知闲十一年,爱了她七年。
他唯一对不起的,应该就是为他妥协,又为他放弃一切的时韵轶。
铺天盖地的愧疚拉扯着他没被傅家完全消耗的良知,逼他把沈知闲三个字变成身体最久远的秘密。
以至于祁烁在对他精神治疗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出于本能地告诉他:“爱上她的人不是我,是我身体里的别人。”
在过去漫长的几年里,从来没人知道他爱过谁。
但是今天。他自己承认了,眼底带着苦涩,他说:“叔叔,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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