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闲浑浑噩噩地走出医院。
每一步都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找不到踏实的感觉。
她魂不守舍地走到医院对面的水果店,又遇到了上次那个安慰她的阿婆,晚上之后店里的客人就很少了,一盏淡橘色的吊灯照在水果摊上,晕出柔和又温暖的光环。
她看见了摆在橱柜上的草莓,好像又看见了那天站在那里低头认真挑草莓的男人,身形高大,但背影清瘦,突出的肩胛骨把衣服微微顶起,弯曲的脖颈显得那样脆弱迷人。
沈知闲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耳边一直在回响着祁烁说的话。
“徐思明把他关在笼子里,像是拴畜生一样用铁链拴着,每天都会折磨他,不给他食物,只给他一点点肮脏的水,最后甚至把他带去海边,一次又一次把他沉入海底再拽上来,每一次都是把他往死里整。”
“傅砚珩那样骄傲的人,什么时候受过那样的屈辱?那么长那么脏的铁链子拴住双脚又缠住脖子……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腿骨骨折,拇指骨折,肋骨也断了两根,身上其余大大小小的伤更是多到数不清。”
“有几个正常人能挨住那样的折磨?那得多疼,你能想象到吗?”
“徐思明那样做,就是为了逼出你的下落。”
“可是傅砚珩一直不肯开口……直到他身体承受到达阈值,情绪被逼到极点,彻底崩溃发疯……他依旧在保护你。”
“沈知闲,他是为了保护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傅砚珩是为了保护她。
可是为什么?
傅砚珩从来没说过喜欢,也从来没许诺过他们是否会有未来,他只是把她留在身边当成金丝雀圈养。
主人也会对金丝雀生出这样强烈的眷爱吗?
可是,傅砚珩又分明按着自己的心脏告诉她,他有一个爱了很多年的人,甚至因为想不起她而感到难受。
那她……算什么呢?
沈知闲找不到答案,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不管在傅砚珩眼里自己到底算什么,他确实为了保护自己被徐思明很残忍很残忍地关起来折磨了。
她原以为,徐思明真的只是砸了傅砚珩的脑袋。
可他竟敢做这么多龌龊的事情。
他怎么敢的!
怎么敢对傅砚珩做那样残忍龌龊的事情,把他用铁链拴起来困在牢笼折磨。
沈知闲闭上了眼,泪沿着脸庞流下,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身体止不住地一次又一次战栗。
脑袋里是山崩地裂一样的嗡鸣声。
傅砚珩。
傅砚珩你疼吗?
你那么疼,怎么还那么傻。
“傅砚珩,我太没用了……我总是给你找麻烦。”
“我也保护不了你,我太自以为是了。”
那样备受煎熬的几天,傅砚珩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临走的时候,祁烁告诉她,“如果你真的希望他的病能快点好起来,就在这一段时间不要来打扰他……因为他一见到你,就会变得难以控制。”
不能再去找他。
会导致他病情加重。
沈知闲在心底默默念叨这两句话。
虽然她很想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想在他醒来的第一瞬间就抱住他,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有多心疼他。
但是她不可以。
会让傅砚珩的病情加重。
不知何时,阿婆已经站到她面前,并且认出了她。
“小姑娘又是你啊……你怎么又在哭,还是为了家人难过吗?”
阿婆的语气依旧温柔慈爱,像是见到自家孩子一样,下意识把小姑娘的手牵起来握在手心里。
沈知闲被善意的温暖包裹,却觉得心里更加酸涩了。
她哑着声音叫了一句“阿婆”
“好孩子,别难过”阿婆拍拍她的手背,还是那些安慰的话,“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不想你这么难过的。”
“……嗯”
“你还没地方去吗?如果你不介意你就留我水果店给我帮工,我给你开工资。”
阿婆想起她上次要找个人结婚重新有个家的事情,那一次好像被一个很高很帅但是很冷漠的小伙子拒绝了。
于是阿婆又开口,“我有一个表外孙,长得一表人才,小姑娘你要是想找个伴儿的话,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的。”
这小姑娘看起来命苦,长得又这样乖巧,总是个好姑娘没错的。
表外孙还不一定配得上这么好的姑娘呢。
不过好在表外孙家里有钱,小姑娘嫁过去应该也受不了委屈。
“小姑娘,你觉得怎么样啊?”
沈知闲苍白着脸笑了一下,拒绝了阿婆的好意,“阿婆,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想嫁人。”
首先是要去兑现自己的承诺。
帮傅砚珩敲烂徐思明的脑袋。
-
五月蔷薇爬满了整面墙。
绿色的藤蔓繁郁铺叠,像是特意织出一张翠色的网,将那鲜艳又张扬的深红色蔷薇稳稳托住,那样壮丽那样绚烂的一大片红色蔷薇。
那寓意着爱情,是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的祈愿。
沈知闲看得眼睛都红了。
花是很好看的花,可偏偏长在了徐思明的院子里。
“知闲,真的是你?”
徐思明欣喜地迎出来,发觉沈知闲盯着那面蔷薇发呆,不由得心中微漾。
“知闲,这蔷薇是我特意为你种的,怎么样?喜欢吗?”
“特意为我?”沈知闲蓦地转头,语气是陌生又凛冽的凶狠,“你有什么资格为我种花,徐思明,你也配吗?”
她一向是温和的,乖巧的,美好的。
从来不曾这样张扬着浑身的刺。
像是一只时刻准备进攻的小刺猬。
徐思明愣了一瞬,眼神有些慌乱。
“知闲,你怎么了?你怎么忽然这样跟我说话……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很辛苦。”
“很辛苦?有多辛苦?辛苦什么了?辛苦囚禁人折磨人把人丢进海里把人逼到发疯,是吗,徐思明,你就是这样辛苦的?”
她上了一节台阶,猛地伸手揪住徐思明的衣领将他扯弯了腰。
清亮的眸子忽地覆上一层寒霜,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这个两面三刀的斯文败类。
他怎么敢的!
怎么敢那样对傅砚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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