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第几次来到海边?
第一次,傅砚珩带着她在海边的车上缠沦,然后在凌晨勉强地陪她看了五分钟日出。
第二次,是她从傅家逃出来,躲在堤坝之下,傅砚珩像是救世主一样出现,把她从冰冷的海水里拽了上来。
第三次,傅砚珩送了她一个海边的城堡,给她过了一个毕生难忘的生日。
第四次,傅砚珩拉着她沉进大海,企图结束生命。
那这一次呢?
沈知闲冲上去,猛地拽住傅砚珩的胳膊,然后把整个人都砸进他的怀里。
心跳像是彻底乱了鼓点。
她踮着脚吻上傅砚珩的唇,滚烫的,柔软的,薄情的。
眼泪流进两个人的嘴角,泛起一股酸涩的味道。
傅砚珩原本溃散的理智,就这样被沈知闲的一个吻慢慢拉拢回归。
他扣住沈知闲的腰,将她微微颤栗的身体按进自己的怀里。
似乎如此强烈深刻的拥抱,才能让他有一瞬的安心。
他是真的病入膏盲了。
但他的自尊和骄傲迫使他扬着头,用最骄矜恶劣的语气逼迫沈知闲回到自己的身边,他不擅长哄人,不擅长说软话,他几十年如履薄冰的生活剥夺了他作为爱人温柔的能力。
他就连挽回都是生硬又刻薄的。
所以才会像是施舍一样开口。
“沈知闲,你向我认错,兴许我还能网开一面再留你一次。”
“但如果你嫌弃我不是当初那个可以被你奉为依靠有权有势的傅砚珩,如果你执意要走,想要良禽择木而栖,那我也不会再留你。从今往后,大路朝天,你我再不往来。”
再不许要你装作和我不认识。
你要是想趁此离开。
就离开。
这是傅砚珩最后一次下定决心放手。
他冷着眼,将目光越过怀里的人,径直落在了暗流涌动漆黑无边的海面上。
落在他曾九死一生,都不曾舍弃过的爱上。
傅砚珩如今明白,这世间做不得数,求之不得的事情太多,爱是最荒诞的一件。
他在等一个因果轮回,“沈知闲,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你本来就欠我的,但是现在,我并不需要你还……我许你像看疯子一样看待我,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疯子。”
沈知闲的心像是被人当成面团,揉了又揉,然后再猛地摔进那腌臜的泥地里。
她仰起头,亲吻傅砚珩紧绷又滚烫的下巴,试图把自己心脏上的污泥洗清。
“傅砚珩,我跟你说过很多遍,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我不需要你回应我的喜欢,只要你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着的,我就会义无反顾地追随着你。”
男人倏地怔住。
“我在这个世界上早就没亲人了,你就是我唯一活着的念想。我当然想和你在一起,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心意。”
“我之所以今晚拒绝回到你身边,不是我变心了,是因为我发现我们之间横着很多事情,很多我完全找不到答案的事情,我不确定我们过去发生了什么,我害怕横在我们中间的事情是生离亦或者是死别。”
再或者是什么荒诞的血海深仇。
她自己尚且记不起七年前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敢贸然靠近傅砚珩?
她怕自己会伤了傅砚珩。
沈知闲抬起眼,透亮清澈的眸子被水汽氤氲着,可怜却又动人。
她将颤栗的手指抵在他炽热跳动的胸膛,强劲有力但同样溃乱成军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衫震颤着她的掌心。
一滴泪顺着她苍白皎洁的脸庞往下砸。
慌乱之中,傅砚珩想要伸手接住那滴眼泪,可惜并未来得及,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衣襟之上。
“傅砚珩,我有好多话想问你,但是祁医生说不能再刺激你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和你之前的感情了……就像今晚,你带着我一起发疯或者寻死,我都半点办法都没有。”
沈知闲的喉咙干涩发紧。
每一句话都说得很艰难。
后怕仍旧像是一条毒蛇缠在她的心口。
但有一件事,她心里明白,无论发生多少次,她还是跟那次在海里一样,保护不了傅砚珩。
一旦他情绪失控发病,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她甚至都没办法将他安全拉到岸边。
傅砚珩分崩离析的沉静慢慢回归,他不疯了。
他开始愧疚。
愧疚将自己的心上人丢进水深火热又胆战心惊的境地。
刚刚才在他心中筑起的铁壁铜墙和下定放她走的决心都不作数了。
爱虽荒诞,但他还是会明知故犯。
黑白分明的眸中自顾瓦解冰冷,此刻像是化成了一滩盈盈清潭。
他看着眼前的人,喉结自上而下滚动,然后低头吻住了她。
这一吻极其克制,带着温柔去安抚她的情绪。
他贴着沈知闲的唇角蹭了蹭,低声哄她:“别怕……我不会再带着你做危险的事。”
以后哪怕是发疯,也只疯他自己。
不会再让她这样担惊受怕了。
傅砚珩抵着她的鼻尖,将她眼下的泪一点点舔舐干净,薄唇滚烫,被湿润成鲜艳的海棠花色。
他哑声:“沈知闲,我病了。”
高高在上的神明忽然被人抽掉了髓脊,一败涂地匍匐在凡人脚下。
他像是乞求,“我生病了……我控制不了自己,你能不能回来,陪着我。”
欲念会在一瞬间撕扯他的灵魂,胁迫他将怀里的人残暴地占为己有,但是他又不敢那样做,原来越是深入骨髓的眷爱越会变成极其的隐忍。
傅砚珩的呼吸深重,落在沈知闲的耳边,烫的肌肤发红。
沈知闲圈住他的腰身,收拢双臂,同样给他安全感和安抚。
他们接吻,渡息,缠绕,然后分开又立刻追寻。
“……傅砚珩”沈知闲又哭了,圈着他的腰身却依旧心里惶恐,“当初我走投无路没一个人愿意帮我,为什么你愿意收留我?”
她把脸埋进傅砚珩的怀里,贴着他的心跳发问。
“你说你不是慈善家,从来不会管别人的死活,那你又为什么抛弃一切孤注一掷为沈家翻案?”
“……傅砚珩,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你之前说的,那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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