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七月,不应该会冷。
但是傅砚珩独自站在江边竟然感觉到阵阵凉意。
江水被风吹动,荡着涟漪拍打在江岸上,偶尔溅起的一点水花打湿在他的裤脚上。
手里的一支烟燃尽。
烟蒂被碾碎在他修长好看的指间,所剩无几的烟草味也全都被吹散在了风里。
自从沈知闲走后,傅砚珩的心里一直空落落的。
好像是无端被人挖出一个大坑,跟许长生拌嘴填不满它,抽烟吹风填不满它,忙碌调查也填不满。
那个坑甚至变得越来越大。
大到一向心如止水的傅砚珩也开始阵阵心慌,好像世界末日降临,忽然看不到曙光和希望。
赵听澜说,“如果实在舍不得,就把她找回来。”
可是,找回来就前功尽弃了。
“什么叫前功尽弃,你做的所有不都是为了保护沈知闲,说明你在意她,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把在意的人推开呢?你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原来这就叫自作自受。
-
晚上,下起了大雨。
温乔森最后确认一遍民宿的门窗全都关好了才转身回房间。
路过沈知闲的房间时,他的脚步停顿了一瞬。
两天了。
沈知闲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没有预想中的哭闹难过,她只是安安静静待在房间里捣鼓电脑,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员。
这样不声不响的状态,更让温乔森担心。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他是真害怕闺女把自己憋出病来。
他尝试着跟沈知闲沟通,但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三个字。
我很好,没关系,别担心。
温乔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程玥抱着半个西瓜恹恹地从沈知闲的房间退出来,嘴角翘得能挂油壶,一脸担忧相。
“小鬼”温乔森招呼一声,“过来”
小姑娘不情不愿地往外挪,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扇紧闭着的门。
“干爹,知闲姐还要这样多久啊?”
温乔森长臂一伸,把小鬼拎到自己面前,“你在关心姐姐之前,能不能记得把鞋子穿上?要我说多少遍,一个两个能有点省心样吗?”
程玥心虚地吐了吐舌头,乖乖穿上拖鞋,“唉,失恋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吗?干爹,你失过恋吗?”
温乔森瞥了她一眼,“大人的事少打听。”
“我怎么就不能打听了,我这是关心你,本来gay就是比较小众的圈子,找到一个合适的男性对象可比找到一个合适的女性对象难多了。”
程玥挖了一块西瓜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是一只小河豚。
她用肩膀抵住温乔森的胸膛,古灵精怪地挑了下眉。
“干爹,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尽管开口,虽然知闲姐我现在是帮不上了,但是如果你需要我……”
“我需要你这个小鬼安安静静地闭上嘴。”
程玥:“……”
-
沈知闲把最后一行代码敲完,电脑屏幕陷入短暂的黑屏,然后弹出一个进度条。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身子微微靠在椅背上放空片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雨声拍打着窗户,来势汹汹,让人听着心里发慌。
沈知闲盯着那紧闭着的窗帘,大脑逐渐放空。
她一旦放松下来,傅砚珩三个字就会像是魔咒一样猛地跳出禁锢,一圈又一圈死死围绕着她旋转。
傅砚珩。
我们结束了,是吗?
她不信。
沈知闲豁然起身,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快步走到窗帘前,猛地拉开了窗帘。
如果上天听到了我的祈祷,会让我得偿所愿吧?
大雨滂沱的夜色中。
沈知闲的目光定住,像是万水千山全都静止在此刻,风声雨声鸣笛声都在这一刻彻底消失,所有感官之汇聚在她的双眼上,她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在雨中站立,一点点放大在她的眼前。
视网膜上所有成像都是模糊的。
唯独傅砚珩是万分清晰的。
沈知闲能听到自己飞快的心跳声,似乎想要不管不顾地从胸口飞奔而出,径直飞到马路对面的人身上。
傅砚珩朝她走了过来。
他没有打伞,浑身湿透的样子一点也不狼狈,反而变得更加魅力迷人。
短短两分钟的路程,沈知闲觉得比两个世纪还要漫长。
“沈知闲”
傅砚珩刚开口,窗帘唰地一下被拉上了。
“……”
又过了三秒,窗帘再次拉开。
四目相对。
“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沈知闲笑了一下,漂亮的眼里泛起苦涩。
“傅先生,你大晚上不打伞站在路边……是有什么心事?”
虽然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是傅砚珩也半点脾气没有。
他认真严肃地回答沈知闲的问题:“是,我有心事。”
沈知闲哦了一声,再没下文。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扇窗站着。
屋檐下没雨,但有风,傅砚珩浑身湿透,被夜风一吹,肌肉忍不住收缩一瞬。
傅砚珩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声音有些发哑:“不问问我有什么心事?”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连笑都是勉强的。
沈知闲撑在窗台上的手指微微弯曲,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一瓶陈醋。
沈知闲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用最平稳的语气跟他对话,不愿意露出半点端倪。
“我没有身份立场去过问那些。傅先生,很晚了,我有点困了,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
“沈知闲”傅砚珩打断她的话,墨色的眼底泛起一片红色。
“我们谈谈,可以吗?”
相比较沈知闲的冷淡,他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软。
小心翼翼的,唯恐怕再说错话。
沈知闲的手指悄悄蜷曲,掐着自己发麻的掌心,强颜欢笑地问他:“傅先生,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吗?我们,已经结束了。”
已经结束了。
这几个字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匕首狠狠地刺在傅砚珩的心口。
他这样低声下气地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这样小心翼翼的是为了什么?
傅砚珩的脸色有些难看,身上的寒气也越来越重。
跟沈知闲分开的这两天,他好像变成了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在缓慢的等待窒息的过程。
他今晚赶到这里见到沈知闲,是为了重新回到水里。
但沈知闲,却让他彻底搁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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