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李如霜不知道在她府邸中的护卫就是你九皇叔？”
太后询问道，这个就很稀奇了。
大公主点头：“对啊。”
“而且他们还是旧识，您说巧不巧？”
“小婶婶说了，九皇叔正在一点一点恢复记忆，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皇祖母，您真的要见李氏吗？”
太后眉峰动了动，看向身旁的龚嬷嬷道：“你跟哀家把衣服换一下。”
龚嬷嬷一脸吃惊。
太后不悦道：“快点。”
于是等大公主重新出现在李如霜的面前，身旁便多了一位身体微胖，眼眸精明的老嬷嬷。
大公主尴尬地解释道：“这位是太后宫里的刘嬷嬷，是因为二公主的事情来的。”
李如霜随即行了礼，邀请大公主和所谓的“刘嬷嬷”落座。
不过她眼尖地看见，大公主想坐下首，被那刘嬷嬷一推，便推到上首去了。
这样的举动让李氏心里微微一怔，随即又看向那老嬷嬷的手指，细软白皙，光滑红润。一看就是保养得极好，虽说太后身边的嬷嬷都是养尊处优的，可总不能一点活也不干吧？
李如霜猜测这位可能就是太后本人。
与此同时，太后也在打量李如霜。
李如霜个子高挑，鹅蛋脸，明眸皓齿，身段也不差。
最主要的，看着就很好生养，虽说前后和蔓青成亲的，可蔓青只有一个孩子，李氏却已经有三个孩子了。
而且发现林朝中有鬼，立即搬出来住，这是很明智，很果断。并非一味地委曲求全，让自己和三个孩子陷于险境。
光是这一点，就比很多女子都强。
“林夫人，二公主是铁了心要嫁给林朝中。你虽然为原配，但她却是公主，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李如霜道：“家夫命好，竟然得到二公主的青睐。既是夫妻一场，我理应成全。”
“只是……若以平妻之位待公主，怕是会让人非议。我愿求和离书一封，就此遥祝他们白首同心，夫妻和睦。”
太后道：“你倒是个看得开的。可你若是和离，岂不是坐实林朝中见异思迁，抛妻弃子的行为？”
“到时候对他的仕途大为不利，他怕是不会答应。”
李如霜笑着道：“夫君对二公主一往情深，区区仕途算什么？再说了，二公主何许人也，怎能自贬身份与人共事一夫？”
“我相信他们早就已经取舍好了，只是碍于太后她老人家尚未松口答应婚事，所以才容许我在林夫人的位置上多待几天。”
“劳烦嬷嬷代为回禀，我李如霜虽不是出自高门，但这些年打理的嫁妆也能供我养育三个孩子，不会给林老爷和二公主添一丝麻烦的。”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林老爷还可以写下断亲书，我自会去请他的恩师江大人当面为证，自此三个孩儿脱离林家，再不相干。”
请江家出面，那就是江家也知道李如霜想要和离，并且已经同意了。
太后不由得露出赞赏，看来李如霜已经私下里谋划好了一切，就等一个明面上的机会好脱离林家。
不过这只能证明李如霜有手腕，至于别的，她还得再考验考验。
“断亲书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林朝中到底是你三个孩子的亲爹。若是将来他有个三长两短，你怕不是又哭哭啼啼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李如霜道：“嬷嬷请放心，这林老爷日后就是二公主的人了，哪是我等小民说见就能见的。而且听闻我父亲就要入京述职了，多年未曾侍奉双亲，是我这个做女儿的失职。我愿意带着孩子们回到江州生活，绝不给林老爷和二公主添堵。”
“至于林老爷将来的身后事，几个孩子若在京城，肯定会摆一摆路祭，披麻戴孝就不去了，省得林老爷将来的子嗣误会，以为我们要去分家产就不好了。”
大公主面露哑然，怎么就说到林朝中的身后事去了？
看来李如霜是一点都不在乎林朝中的死了。
就这一点，李如霜比她那个二妹不知道强了几百倍。
太后也满意了，只要李如霜不在乎林朝中的死，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她主动握住李如霜的手道：“不错。你很有分寸，是个好孩子。”
“你父亲镇守江州多年，功在社稷。你放心吧，皇上不会亏待你的。”
李如霜眼圈一红，刚要下跪道谢，突然一道人影冲了进来，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然后对着太后道：“娘，您怎么来了？”
“还偷偷地来，是想看我夫人吗？”
“您可不许欺负她，不然我就不回家去了。”
太后看着一口气说了好些话的小儿子，嘴角抽搐起来。
儿子穿着一身侍卫统领的衣服，威风凛凛的，好似又回到了从前领兵的时候。
口齿还伶俐起来，眼睛炯炯有神，神情也比以往更加生动，这何止是有了恢复的迹象，这简直就是已经恢复大半了。
太后喜极而泣，连忙伸手捂住了嘴。
李如霜以为太后是吃惊的，连忙一把拽开陆云川道：“嬷嬷莫要误会，他不是故意的，他是定王殿下的好友，因为在战场上受了伤，所以才头脑不清楚。”
“我这就叫他出去。”
“快走，去找张嬷嬷，别在这里。”李如霜连忙推着陆云川，生怕他会惹太后不高兴。
大公主在一旁都看傻眼了，一开始以为露馅了，想着怎么圆？
这会好像不用圆，但她又担心皇祖母生气，便道：“无妨，无妨的。”
太后也连忙擦去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既然是在战场上受的伤，那又有什么冲撞的呢？”
“更何况还是定王的好友。”
“好孩子，你过来吧。”
陆云川又牵着李如霜回去，把她摁在椅子上坐着，随即才道：“她是我娘，我亲娘。”
“夫人，我不会骗人。”
“哦不，我会骗人，但我不会骗你。”
太后嘴角抽搐，有些不忍直视。
儿子没有变傻之前，三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高冷得要死。
儿子变傻之后，叽叽喳喳，就是一只小狗狗，贪玩又好动，但是不喜欢和人接触，因此很多人都不认识了。
现在儿子这般，据理力争又从容不迫，好似有十二三岁初出茅庐的少年模样了。
一时间心里复杂极了，她的儿子果真要恢复清明了吗？
李如霜的内心更复杂，万一太后要是误以为她找了个男妖精在府里才想和林朝中和离的，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因此极力解释道：“林府之前大火，他去救人，便一同来到这宅院里，说起来也不过几日时间。”
“因他的脑部的伤势和王爷的嘱托，我这才将他收留在这里。不过只当他是半大孩子照顾，绝无半点利用之心。”
太后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缺心眼的，难为你了。”
陆云川眼睛眨了眨，一脸的疑惑：“我缺心眼？”
“娘，您不是说我最聪明吗？”
李如霜见他喊娘喊上瘾了，连忙转移话题：“你额头上的伤还痛吗？”
陆云川当即摸了摸伤口，顿时嘶了一声。
太后问道：“怎么还伤了呢？”
李如霜道：“被蜂子蛰的，涂上药了。”
太后点了点头，但眼里还是疑惑，怎么就被蜂子蛰了呢？
那边的陆云川已经拉低领口，凑到李如霜的面前去：“霜儿你看，这里还疼呢。”
“不过那药有一股奶香味，跟你身上的一样，好好闻。”
李如霜一下子涨红了脸：“别胡说。”
陆云川道：“是真的，张嬷嬷说是你给我找的灵药我才涂的，果然见效了。”
陆云川说着，低头就去嗅李如霜的奶香。
李如霜急得连忙捂住了他的眼睛，并一把拖住他道：“我看还有点肿的，我带你去上药。”
“大公主，嬷嬷，你们稍坐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李如霜说完，带着陆云川急匆匆地走了。
陆云川因为被蒙住眼睛，腿脚不便，几乎是靠在李如霜身上的。
眼看过门槛的时候要摔倒，李如霜一把托住他的腰，直接将人安全地带了出去。
这一幕看得太后目瞪口呆。
“李氏习过武？”
大公主也被这一幕震憾得结巴道：“应……应该是吧。”
“不过皇祖母，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您别忘了，顺新还在这儿呢？他可不会撒谎，万一认出您来，九皇叔那儿可怎么圆？”
太后突然想起来，曾孙儿还在李氏这府上呢。
自己，小儿子，大孙女，曾孙儿……得嘞。
一家四代人，齐全了。
她连忙站起来道：“快，走走。”
结果走出去，远远看着金哥带着顺新，慧姐过来了，两个人慌不择路地往后门逃。
却突然听见李如霜的声音，似乎正低声告诫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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