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听苏南衣的语气,知道她不是开玩笑,是动了真格的。
“那你想怎么办?”
“当然是引蛇出洞,”苏南衣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不是有人在暗中打听神医谷吗?那就把消息透露给他。”
“愿者上钩?”夏染眼睛微亮。
“不是愿者上钩,他是迫不及待的上钩。”苏南衣冷笑,“就选在我刚拿到的荣祥药铺。”
“好,你定计划,我来安排。”
荣祥药铺,就是苏南衣上次立威的药铺,夏掌柜、吴帐房还有负责采买的老李,他们三人暗中勾结,听了夏氏的怂恿给苏南衣出难题,结果被治得服服贴贴。
当时苏南衣让他们三个人之中走一个,立即让他们从盟友变成了敌手,上演狗咬狗的戏码。
苏南衣给他们三天时间,说要考察他们之后再做决定,现在三天时间早已经过去,估计他们三个心里也泛嘀咕了。
苏南衣打定了主意,和夏染商量了一阵,敲定了计划,推着陆思源出门。
今天的天气难得有一丝丝凉风,苏南衣心血来潮,“思源,我们别坐马车了,反正也不太远了,慢慢走走吧。”
陆思源没有意见,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习惯听她的安排,“好。”
这里苏南衣也没有怎么来过,出了这条小街,穿过街道,忽然发现,又到了那家象姑馆附近。
街上挺热闹,以前苏南衣很少出来逛,和陆思源在一起的时候更是行色匆匆,哪有闲情逸致逛街。
所以,这还是第一次。
苏南衣的声音从陆思源的头顶传来,“思源,等一切结束了,你是回神医谷,还是找个小城镇过普通人的日子?”
陆思源还没回答,她又继续道:“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想找个人少的地方,或者干脆与世隔绝,其实,我倒觉得,你应该沾沾烟火气。”
陆思源看着街道两边的小摊和铺面,还有来来往往的人群,微抿了嘴唇没有说话。
苏南衣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也不介意,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前面有个小摊,她眼睛一亮,“我看到一样好东西,走,过去买给你。”
陆思源抬眸,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个小货郎挑着一个担子,干干净净的,看着挺清爽。
“小娘子,要带点豌豆糖丁吗?”小货郎 笑眯眯的,挽着袖面。
“嗯,”苏南衣看着薄薄棉布下盖着的黄澄澄的糕点,“要两大块。”
“好嘞!”小货郎动作麻利的 包好了,双手递上。
苏南衣付了钱,转手交给身后的陆思源,“思源,喏,给,你最爱吃的。”
陆思源接过,豌豆糖丁还热气腾腾的,带着香味儿扑面而来,他一贯微凉的掌心也热乎乎的。
她竟然还记得,他还爱吃这个。
“好吃吗?”苏南衣看着他问。
陆思源点头,“好吃。”
想了想,又补充,“很香甜。”
“那就好,”苏南衣轻笑,推着他继续往前走。
苏南衣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以前两人是合作关系,彼此信任,经常一起出门,后来她有了顾西宸 ,和陆思源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但那份信任还是不变的。
不过,似乎除了他生辰给他做桌子菜和长寿面之外,也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最后也是因为她,还连累了陆思源。
苏南衣 越想越觉得愧疚,“你还想吃什么,要什么,我给你买。”
陆思源勾勾嘴角,“不用,我什么都不缺。”
“我知道夏染把你照顾得挺好,但他是他,我是我,我想买给你。”
陆思源睫毛微颤,看到前面有个书摊,“买几本书吧,闲着也是无聊。”
“好啊,”苏南衣爽快的答应,“正好我也找几本医书。”
两人到了书摊前,店主十分热情,“二位要找什么书?杂记、游记还是话本子,字贴什么的我这里也都有的。”
苏南衣没直接说要医书,“要几本游记吧,要有意思的。”
“行,您里面看。”
苏南衣看看陆思源,陆思源点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他的轮椅不好进去,他也不是真想买什么书,苏南衣给他挑什么,他就看什么。
苏南衣进去挑书,陆思源独自在外面等,他看着来往的人群有些出神。
他其实并不在意是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还是生活在热闹的城镇,他只在意,苏南衣在哪里。
他心里眼里只有她,但也只限于有,他从未吐露过半点,对任何人都没有。
陆思源正胡思乱想,忽然有人奔着他冲过来,他立即收回思绪,下意识改了手势变成攻势。
但他仍旧清楚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到最后一步,绝不能露出半点他会武的真相。
但冲过来的人并没有恶意,也没有真气,陆思源定睛看去,冲过来的人是个年轻的男人,长得还挺俊俏。
陆思源沉默着没动,年轻男人定定看了他片刻,推着他的轮椅就往旁边的小胡同里跑。
陆思源没反抗,也没有叫喊,手指尖一弹,一点淡淡的粉末落在轮椅的车轮上,既而落入车轮印中。
到了小胡同里,左右无人,陆思源依旧一言不发,等着对方开口。
那个年轻男人盯着他,微微红了眼睛,嘴唇抖了抖声音低哑道:“阿朗,你……你的腿……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陆思源眸子微微眯起,他可以确定,他并不认识这个年轻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身上的衣服花哨,腰间还挂着不少的饰口荷包,一动叮 叮 当当的,身上还有一股子香气,直冲鼻孔。
距离近,陆思源可以看得出他脸上还擦了粉,眉毛也是精心描过的。
陆思源生平从来没有认识过这样的人。
可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男人伸手去抓陆思源的手,陆思源抬手躲开,没有半点迟疑。
年轻男人一怔,雪白的牙齿咬住了唇,眼睛里蓄起水光,“阿朗,我知道,你一定怪我。如果当初不是替我,你也不会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我……一直在偷偷的找你,奈何尚书府势大,我的能力也有限。 ”
他说到这里,双手捂着脸,低声呜咽起来。
正在哭得伤心,忽然眼前掠过一片裙摆,一双旧的锦缎鞋子,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喂,你说的尚书府,是哪个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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