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侯爷,祁夫人怎么不见了?”
胡嘉说完话,陆乾幽邃眸光下意识闪过一抹锋利。
扫了眼方才云皎月骑的马,马匹在人群中无措,发出声声嘶鸣。
马还在,人应当也在附近。
云皎月从空间翻出一顶帷帽,戴在头上,挤进望沧楼对面的茶楼。
大雨滂沱,茶楼人客稀少。
她神情紧绷,尽管不想承认,但以她一人之力,根本不足以抵挡这么多的拱卫司人手。
望沧楼离帝师府很远,驾马尚且要一刻钟。
来回一炷香的时间,不知道祁长瑾和李敬之能不能支撑得了。
她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在这条长街闹出大的动静!
动静得比雨声大,才能引起附近司礼监对家的注意!
可……要怎么帮祁长瑾分担火力?
又要怎么闹动静?
等等,火力……
云皎月灵光乍现,祁家库房里,似乎有一把火药箭!
祁盛天纨绔不化,曾经打造了一把火药箭,每每在秋季祁家各房狩猎时,总能凭借这把弓弩火箭获得猛兽猎物。
云皎月用意念疯狂在库房里翻找!
将乱七八糟的东西,翻得满地都是!
终于,在一处木箱里,找到了一把弓弩火箭!
还有满满一箱用云青色绢布卷成的火药筒!
每个火药筒都绑在箭头上,内卷火药,尾部还插有引火线!
现在,她只要点燃引火线,将箭头连带着火药筒射击到望沧楼,就能分担一部分的进攻压力!
尝试性射出一箭,可箭穿过雨水飞到半空中,引火线上的火苗就被雨水熄灭!
云皎月手心发麻,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祁长瑾……我,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
脱口而出的话,传入女人自己的耳畔,身子忽而颤了颤。
感受着当下的无力感。
可看到最高楼处,祁长瑾和李敬之已经杀红了眼。
那两个身影在窗口恍过,利落地手起刀落。
云皎月镇静下来,快速思考着。
将库房内的绸缎,撕成几条。
每一条绸缎都捆绑着三支火药筒!
再是尝试性地将火药筒射击而出!
要是三支火药筒还是灭了。那她就五支!十支!
当数量增长到十支时,引火线终于没有被熄灭!
爆炸声在望沧楼二楼响起,不少人手被砸的血肉模糊!
木质建筑燃着火焰!
爆炸声毫无疑问引起一楼宁顾行的注意!
“怎么回事?”
宁顾行冒着雨走到望沧楼外部,看到楼层上被炸毁冒着黑烟的瓦片。
“回大人!二楼疑似有黑火药,有不少兄弟都被炸伤了!”
宁顾行拧了拧眉,转身往对面茶楼看去。
浑身杀意,声音比湖水还冷。
没有什么温度,“派几个人去对面查看情况!”
“至于楼上的两个人,我要死的!都给我上!”
“是……”
“等等。”
宁顾行突然喊住手下,横眉怒视,“现在是什么时辰?”
“酉时末。”
宁顾行眉心难以舒展,心情烦躁。
下了最后通牒:“再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给我杀!”
“在兵马司和巡捕营来之前,上面两个人要是还活着,你们后果自负!”
云皎月紧贴着茶楼内部墙壁,没在宁顾行抬头时被发现。
她瞬间想起一件很要紧的事情。
望沧楼在南城,火药筒若引发火灾,负责治安的南城兵马司就会因为未能救火而被问责!
兵马司虽说是拱卫司的下属,但若有火灾,照例还是得介入去灭火!
而酉时到寅时期间,是巡捕营需要当值的时间。
巡捕营除去受拱卫司管理以外,也要被隶属于都察院的巡城御史所管理!
也就是说,留给宁顾行杀人灭口的时间……不多了。
只要祁长瑾和李敬之能再撑一撑,就能转危为安!
云皎月没准备傻待着给拱卫司人当活靶子。
飞奔着跑下楼,从茶楼后院离开。
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去给能制住宁顾行的陆崇报信!
离开前不忘在后院也点了十支火药筒!
剧烈的爆炸声再次响起!
宁顾行听着声音,拳头都要捏碎了!
“侯爷,祁夫人在那……”胡嘉出声。
陆乾隔岸观火作壁上观,看见云皎月一身狼狈从茶楼方向跑出。
帷帽被淋得湿透,沉重的白纱逃跑时掀起一角。
那张算不得惊艳的脸蛋,眼神却十分凌厉执拗。
“真是奇特。”
陆乾站在伞下,“我原以为在泽州和高僧谈论佛法的人,心性定然阔达无味。”
淡淡笑了声,笑意混杂在喑哑的声音中,如雾霭绿松让人感受得不真切。
“还以为踢西宁侯府家仆那一脚,已然属于贵夫人中的出格行为。”
“原来,和今日相比,那竟然都是假意乖巧的表象。”
胡嘉捉摸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
半晌问道,“侯爷,那望沧楼的事情,今日咱们还要插手吗?”
提醒着,“李敬之和李源都是您的表弟,谁得了侯位,对您来说可都是一样的。”
陆乾抿了抿唇,黑眸冰冷。
阴暗潮湿的天气里,散发着的危险气息,竟然丝毫不比宁顾行少。
盯着望沧楼沉思片刻。
终于,使了个眼色,“去吧。”
“明白。”
不过多时,胡嘉已经拿着武定侯府的令牌去往望沧楼。
胡嘉的声音在冰冷雨水中淡去,“宁大人,我家侯爷说李小侯爷在望沧楼和祁大人喝酒。”
“您抓捕犯人,可千万别把两位贵人给伤了。不如,就让咱们先上楼?先将人带出来回去复命。”
宁顾行双手抱着长剑,眉头挑了挑。
倏地笑了笑,“如果我说……不让呢?”
“拱卫司办案,纵使是武定侯府,又有何权阻止?”
胡嘉不悦,身后武定侯府侍卫齐齐拔刀!
“宁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顾行呵笑,没把胡嘉这群人当回事。
他再次走到大雨之中,指着二楼,这回敛去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解释道,“可不是我和武定侯府过不去,是有人炸毁了二楼楼梯,无人能再上去。”
“我看李小侯爷和祁大人,还是自求多福吧。不过保不准他们都是没有福分的人,方才望沧楼有要犯和人混战,可有不少尸体从楼上被扔下。”
“要不然……你们下水去找找?”
胡嘉紧皱着眉,火大质问,“宁大人,若二楼楼梯被炸毁!”
“那你的人!你的这些人,去的又是哪里?”
胡嘉知道宁顾行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可现在还有人往楼梯上跑,补充人手去对付祁长瑾和李敬之!
他到底是怎么说得出来!楼梯被炸毁的?
质问的话落下,宁顾行抬了抬眉,下一秒,啪地几声,声音从楼内依稀传出。
视线里……
拱卫司的人手,竟然生生把七八阶台阶给拆了??
“现在,楼梯不就被炸毁了?”
宁顾行哂笑,嘲笑着胡嘉的愚蠢。
胡嘉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你!”
宁顾行抬头去看最高楼层,楼上有拱卫司的人手数百。
他不信!祁长瑾和李敬之还能活着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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