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没听懂陆沉话里的意思，也没在意，“那你路上小心。”
陆沉想到个事儿，“你那辆车报废了，现在没有代步车，下个周末去车行，我再给你买一辆。”
“不用。”姜棠说，“公司离得近，平时上班走着过去就行。”
至于别的时候，她说，“而且我有一些积蓄，想用的话，我自己去买就好了。”
其实仔细想想，某一方面她跟许云舒挺像，许云舒从穆长颂身上搜刮不少，她从陆沉身上得到的也挺多。
陆沉闻言神色又暗了几分，“你跟我的界限真是越来越清楚了。”
说完他对着姜棠摆摆手，“好了，我走了。”
姜棠那么了解他，怎么会看不出这家伙又小心眼的生气了。
她站在门口盯着他背影看了几秒，折身回了屋子，关了门。
公寓走廊比较长，陆沉走到电梯口，再回头看过去，走廊空空，只有他一个人。
他都笑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
姜棠第二天去了公司，还是之前那个职位，办公室也一直留着。
推门进去扫一眼，除了办公桌上的文件没有了，其余都没变，甚至电脑旁的小绿植依旧被照顾得很好。
陶特助跟过来，“你不在这段时间，办公室每天有人打扫，之前有个部门经理推荐个特助人选，想顶替你位置，程总给拒了，他说这个位置给你留着。”
他笑着，“不过相对于程总的想法，我们都以为你不会再回来，陆家那边你老公手握的权力越来越大，都以为你要回陆家去。”
姜棠在办公桌后坐下，“还是这里工作舒服。”
陶特助想了想又说，“这段时间我们又谈了好几个合作项目，收益都不错，虽然你没参与，但程总一直很感谢你。”
姜棠赶紧说，“跟我没关系，公司实力不行，谁撑腰都没用。”
陶特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说这话的才像你。”
紧接着他说，“行了，那你先适应着，我那边挺多事儿，先去忙，看看中午有时间的话一起吃饭。”
他跟姜棠点点头，转身离开。
办公室的门关上，姜棠才眯了眯眼。
也不知是不是她过于敏感，总觉得陶特助是知晓一些事情的。
昨天饭局上他就说了些意味不明的话，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心思不是一般的细腻，也善于观察。
他虽跟姜宁碰面次数不多，但也难免不会看出来点什么。
姜棠长长吐了口气，好在这算是自己人。
一上午没干什么，一直在熟悉环境和自己工作的范围。
快到中午的时候，陶特助跟程总出了门，说是去见合作商了。
如此，这午饭就约不到一起去了。
姜棠没在意，住的比较近，她想着回去自己做着吃。
等着下了班，她收拾一下下楼。
才走出公司大厅，一辆车就开了过来，吱呀一声急刹停在她旁边。
姜棠被吓了一跳，是穆婧芙的车，车窗降下来，穆婧芙戴着墨镜对她吹了声口哨。
姜棠笑了，打开车门上去，“你来的还挺巧，再晚一会儿我都回家了。”
随后她问，“去哪里吃？”
穆婧芙说，“吃什么吃，先带你去看看热闹。”
姜棠挺意外的，“谁的热闹？”
“安清的。”穆婧芙提醒她，“系好安全带，发车了。”
车子开出去一段，姜棠才看出来不对劲儿，“你这也不是奔医院去的，安清出院了？”
穆婧芙说，“她换医院了，带你去瞅瞅。”
姜棠想起在医院里陆沉给安老先生的建议，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安安心心的再没问别的。
心理疾病预防和治疗中心在远郊的位置，医院建的很神秘，院墙几米高，看不太清里面的情况。
大门是关着的，上面有个门铃，按了之后旁边有个小窗口，打开后里面有个中年男人，一脸冷漠，“哪位的家属？”
穆婧芙报了安清的名字。
那人离开了一会儿，再过来就开了小门，嘟嘟囔囔，“这病人今天刚转过来，家属在这待一上午，怎么这时候又有人来了？”
穆婧芙说，“上午我们在工作，只能这时抽出时间。”
那人再没说什么，放她们进去了，还告诉了她们安清所在的病房楼层。
两个人一起上去，这边管控比较严，据说患者是分区域的，根据病情轻重分开管理。
姜棠第一次过来，进了大门，觉得内部跟普通医院差不多，可等进了住院楼，就能看出不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不对劲，放眼望去，没看到一个病人，只有医护人员来来回回。
但是在走廊一走一过，是能听到各种嚎叫声的。
有的叫声根本不像人类能发出的，似野兽一般的吼叫，偶尔还能听见痛苦的呻吟。
姜棠懒得查看发出声音的病房里到底在上演着什么，径直找到了安清的病房。
透过门板上的玻璃，她一眼就看到了安清。
她还伤着，如今斜靠在病床上，一只手输着液，头发有些凌乱，看着窗外。
姜棠能看到她的侧脸，泪痕斑驳，想来把她转到这里，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打击，之前也闹腾过。
穆婧芙也没马上进去，站在门口盯着里面看几眼，冷笑一声，“我今天特意让人问了一下，昨天她在医院闹腾半宿，雇佣的护工今天早上就不干了，说她难伺候，给多少钱都不接这个活。”
姜棠点头，“怪不得。”
怪不得她身体还没恢复，就把她送到这里来了。
她原本还在疑惑，陆沉能狠得下心来，安老先生可不应该。
原来如此。
屋子里坐了个护工，正在看护安清。
旁边没有人，护工也挺怠慢，低着头刷着手机，大咧咧的把视频放出来，动静不算小，听着又吵又闹。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穆婧芙就推开门了。
护工被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收起来，一脸尴尬。
她站起身，挺没底气的问，“你们哪位？”
姜棠说，“患者朋友，过来看看她。”
随后她走到病床边，先看了一下安清打的药水。
一共三包，才输了一包，还有两包挂在上面。
安清抬眼看她，眼神有点直。
护工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本来就心虚，见人家没为难自己，想了想就说，“那你们先聊着，我去门口等着，等你们聊完了我再进来。”
她开门出去，穆婧芙也走到病床边，“怎么回事，陆沉最起码应该让你在正常医院把伤养好才行，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把你送这里来了？”
接着她笑了，“哦，你爸也不拦着，看来是受不了你了。”
安清盯着穆婧芙看了几秒，又转而看姜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用姜棠回答，她自己冷笑一声，“你也不用笑话我，棋才下了一半，谁的结局是好谁的是坏，都还没有个定数，你现在不过是略微占了上风，有什么好得意的，未必以后就没有你哭的时候。”
姜棠说，“你当初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有没有跟自己说过这番话？”
她抬手弹了弹输液管，看着那药水一滴一滴落下来，语气悠然自在，“都这时候了，你还以为自己有翻盘的机会。”
姜棠轻笑，“应该说你单纯还是说你傻呢？”
她捏住药管，看着那滴下来着的药停流了。
安清瞪着眼睛看她，姜棠老神在在，甚至还威胁性的扯了扯滴管。
应该是牵动了安清的手，她赶紧拽住一侧，“你也就这点本事，除了让我吃点皮肉苦，也没什么能耐了。”
姜棠笑起来，“能让你受皮肉之苦也不错。”
她捏着输液管仔细端详，嘴里的话是不停的，“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么，原本你爸很舍不得你，即便是昨天跟着生气，气的也不过是你为了别人伤害自己。”
她挑一下眉头，“你知道是谁趁着你爸气头上，建议把你转到这里来的吗？”
安清表情一顿，“你什么意思？”
姜棠说，“这种地方，谁都知道，但凡来了，想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
随后她又否定了自己的说法，“倒是也不能这么绝对，看家人的良心，舍不得在这边遭罪也是可以接回去自己照顾的，但是你觉得你行吗？”
穆婧芙在旁边拱火，“就算你爸舍不得，陆沉在旁边忽悠两句，他应该也不会再说什么。”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哎呀了一声，拉着长音又说，“其实你不在你爸身边，他日子过得挺好的，就是你们家花钱雇佣的那个保姆，昨天送你去医院那个，原本是用来照顾你的，现在你来了这里，她还留在你们家，改成照顾你爸了，你说说，年岁差不多的两个人，要是有一天真走到一起了……”
她这话可是把安清给刺激到了，她身子突然朝穆婧芙扑去，“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忘了手上还输着液，输液管的中部被姜棠捏在手里。
她这么不管不顾的扑出去，拉扯着输液管，手上的胶布直接被扯开，针头那侧突然就被扯离了开来，血瞬间股骨往出冒。
穆婧芙盯着她看了几秒，“这么激动干什么，你爸一个人肯定没办法过以后的日子，总要有个人在身边知冷知热，你应该高兴才对。”
姜棠松开捏捏着输液管的手，等了一会叫了护工进来。
护工有点慌，进来就赶紧问，“怎么了？怎么了？”
说完话她才看到安清流血的手背，又看了看一旁往地上滴着药水的针头，赶紧冲过来，“怎么了这是，把针拔了？”
她似乎很无奈，但碍于姜棠和穆婧芙在跟前，又不敢对安清发火，只尽量温和着声音说，“很疼吧，快，快给我看看。”
病房里是放有医药箱的，她去拿过来，给安清的手背消毒止血。
安清咬牙切齿，但未辩解一句。
好似她摆出这样的姿态，依旧可以在姜棠面前高高在上。
护工给清理完毕，怕她不听话，也没叫护士过来重新打针，只是把输液架收到一旁，说等一会儿再说。
姜棠饿了，也没心思这个时候跟安清扯那么多。
她示意穆婧芙差不多了，等了一会就转身从病房出去。
不过她还叫上了护工。抽了些现金给她，“我这个朋友这里有问题。”
她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可能会比较麻烦，多担待，有问题的话随时联系我们。”
护工看了看她递过去的钱，赶紧笑了，“不用不用，这都是我们应该的。”
她推拒着，看样子又不是真心实意的拒绝。
姜棠把钱塞在她手里，“拿着吧，以后可能会有很多麻烦你的地方。”
那护工捏着钱，呵呵笑了，这次不拒绝了，一直说着好的好的。
姜棠转身往电梯那边走，穆婧芙站在原地没跟上来。
她走了几步出去，再回头就见穆婧芙一手搂在那护工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正低声的说着什么。
很明显她也是在交代事情。
护工很认真的听着，偶尔点两下头。
姜棠笑了一下，过去站在电梯口。
电梯在别的楼层，她按完了就抱着胳膊等着。
等电梯过来，穆婧芙跟护工的话也聊完了，她快步过来，跟着姜棠一起进电梯。
电梯里只有她们俩，姜棠问，“刚刚跟她说什么了？”
穆婧芙笑呵呵，“我跟她说啊，安清之所以会生病，是看上你老公了，因为得不到，气的精神出了问题，以后你可能会经常过来，就麻烦她了。”
姜棠瞟了他一眼，“心眼可挺多。”
穆婧芙嗯哼，“你都收买她了，我多交代两句也没什么。”
她随后摆出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也就是现在不合适，刚刚看她那德行，真想动手，她都这样了，就不能学乖点，还敢跟你叫板。”
姜棠笑着，“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你是我朋友。”穆婧芙搂着她的胳膊，“她惹你，我自然就很生气，我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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